…这里来了?
林晚星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定格了林淑媛欲要关门的动作。我们刚从南海军区医院回来。她特意清晰地强调了南海军区医院这几个字,目光锐利地直视着母亲那双充满惊恐与躲闪的眼睛,我的身体做了一次很详细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有些关于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我想,我们必须当面谈清楚。
南……南海军区医院?检……检查结果?林淑媛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身体猛地一晃,手中原本似乎紧紧攥着的一块抹布飘落在地。她整个人像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支撑和力气,软软地倚靠在冰凉的门框上,才勉强没有当场瘫倒。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她浑浊的视线,那表情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疑问,只有潜藏心底多年的噩梦骤然成真后的彻底崩溃与绝望。她再也无力阻拦,只是颓然地侧身,让开了通道,声音低哑、虚弱得几乎听不见:进……进来吧……地方又小又乱……别……别嫌弃……
林晚星和陆砚川一前一后走进屋内。屋子确实不大,大约只有六十几个平方,老式的格局,客厅狭小,陈设极其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一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旧沙发,一张漆面剥落的木质茶几,一台老旧的小尺寸电视机,此外便再无他物。但整个空间却被收拾得异常整洁,地板擦得发亮,物品摆放得井井有条,透露出主人一种近乎卑微的、努力在困境中维持最后体面与尊严的小心翼翼。空气中,除了老旧楼房固有的潮湿气味,还隐约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中药味,若有若无地提醒着这个家庭正在经历的磨难。
就在这时,里间紧闭的房门内传来一阵年轻人压抑的、沉闷的咳嗽声,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息。这细微的声音让林晚星的心不由得跟着一紧,那个需要换肾的、素未谋面的弟弟小宝,此刻就在这一墙之隔的空间里,与病魔抗争着。这个认知,让眼前这场对峙的氛围变得更加复杂和沉重。
林淑媛局促地站在狭小的客厅中央,双手紧张地、无意识地反复绞着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甚至有些起球的旧毛衣下摆,目光低垂,始终不敢与林晚星对视,仿佛一个等待最终判决的囚徒。
林晚星没有选择坐下,她径直走到那张旧茶几前,从随身携带的、容量不小的通勤包里,取出了那份至关重要的、装着南海军区医院体检报告的牛皮纸文件袋。她的动作很慢,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都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她将文件袋放在茶几上,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先用目光扫过母亲那微微佝偻、不停颤抖的背影,然后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保持着惊人的平静,但这平静之下,任谁都能感受到那竭力抑制的、汹涌澎湃的暗流。
军医院的专家们,动用了目前能调用的最先进的技术,对我的血液样本进行了深度分析。林晚星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客厅里,他们得出了非常明确的结论。在我的体内,确实检测到了某种特殊药物的微量残留。她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母亲骤然僵硬的背影,然后才继续说下去,根据药物代谢的特征和残留浓度模型反推,专家们确认,这些残留物进入我体内的时期,非常精确地指向二十多年前。具体时间点,正好对得上……1952年的冬天。那时我大概三岁,感染了一场非常严重的风寒,连续几天高烧不退。
她看到林淑媛的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粗重。林晚星没有停下,她必须一口气说完,否则她怕自己也会失去这强装的镇定:关于那个时候,我还记得一些非常清晰的画面。那天晚上,外面的雪下得很大,屋子里虽然生了炉子,但还是感觉很冷。您,我的妈妈,给我熬了一碗颜色很深、气味特别刺鼻、闻起来就让人想吐的药。那药的味道,比我后来生病喝过的任何中药都要苦上十倍不止。您一边用小勺子耐心地、一勺一勺地喂我,眼泪却一边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掉进碗里,和那深褐色的药汁混在一起。
林晚星的语速放缓,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称量,重重地敲打在林淑媛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