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第八道锁链突然收紧。
凌风的肩胛骨重重撞在水泥墙上，喉间腥甜翻涌，眼前金星乱冒。
锁链每一寸凸起的链齿都像烧红的铁钎，正顺着他的静脉往心脏钻——这是阴司追债最狠的，锁的不是血肉，是因果。
他能清晰感觉到，每根锁链末端都系着某个被他过的生死节点：替醉酒老汉送急诊时顺走的半张往生符，帮独居老太取药时多留的三天阳寿，甚至上周暴雨天为救落井小孩硬闯的那片凶宅......
咳......他蜷缩着用膝盖顶住胸口，指甲在潮湿的地面抠出深痕。
雨水顺着下巴滴进领口，凉意混着灼烧感，让他的意识忽明忽暗。
快递箱就搁在脚边，箱身随着他的颤抖微微晃动，箱内储存的时间泡沫在暗格里泛着幽蓝微光——那是他用三年跑单攒下的半条命，六日半寿元，此刻在九百日的债务面前，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
检测到高维因果反噬......抽象概念储存权限受限......
夜琉璃的声音从箱底渗出来，比平时更模糊，像隔着层毛玻璃。
凌风猛地抓住箱沿，指节发白：琉璃！
你醒醒！回应他的只有箱内若有若无的呜咽，像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
他这才发现，箱壁上原本流动的暗纹正在消退，连带着那些他亲手刻下的安全区标记都在变淡——原来阴司的锁链连快递箱的防护都能侵蚀。
你动了不该动的，便要还本该死的......
突然，一段破碎的记忆撞进脑海。
是夜琉璃昏迷前的低语，当时他以为是魔族人的疯话，此刻却像根钢针扎破迷雾。
凌风的瞳孔骤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不是欠命......是欠她该死那一刻的时间节点！
他猛地撕开染血的工服，从颈间扯下那截命簿残页——这是三天前在凶宅废墟里捡到的，当时只当是普通阴司文书，此刻在锁链映照下，残页上的朱批突然泛起红光：Ω01号信使......
对了！凌风的呼吸突然急促，雨水顺着发梢滴进眼睛，他也顾不上擦，静滞之域！他颤抖着打开快递箱，取出那枚从古董店来的青铜镜——这是他上周帮道士送货时的，本以为是普通法器，此刻镜面突然浮现出细密的咒文。
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镜面上，又抓起命簿残页按上去。
两种不同的纹路开始纠缠，像两条蛇在吞噬彼此。
凌风能感觉到，快递箱在发烫，箱内的时间泡沫开始疯狂涌动，在他掌心凝聚成半透明的光团。0.1秒......他咬着牙计算，只需要0.1秒的死亡瞬间模拟场。
当光团与镜面、残页彻底融合的刹那，车库里的雨突然停了。
所有雨水悬在半空，像被按了暂停键的电影。
凌风看着自己胸口——第八道锁链正停在离心脏三厘米的位置，链齿上还挂着他的血珠，凝固成暗红的晶。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万界通行印，这是用快递箱材料自己刻的，原本只能糊弄凡人，此刻却在模拟场里泛着金芒。收件人：阴司档案科（匿名投递）。他对着空气念出配送信息，配送物：Ω01号信使死亡证明（副本）。
备注：请查收，勿需签回。
叮——
快递箱发出清越的蜂鸣，箱门自动弹开，一道蓝光裹着那团光团冲了出去。
凌风看着蓝光穿透卷帘门，消失在雨幕里，这才瘫坐在地，后背全是冷汗。
他不知道这招能不能成，但至少......他终于不是被动接招的那个了。
子时三刻的雨比之前更猛。
崔无咎的道袍下摆全沾了泥，朱笔断成两截，握在手里像根烧火棍。
白骨童子缩在他脚边，骷髅头里的鬼火忽明忽暗——刚才孟六的残影居然能伤它，这在百年追债生涯里还是头回见。
出来。他的声音像敲在冰上的铜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