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动车碾过青石板路的颠簸声里，凌风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五点十七分。
系统提示音在快递箱里轻响，他低头扫过浮现在箱面的全息投影：检测到目标坐标：冥河支流·白骨滩。
距离：3.7公里。
建议路线：绕行护城河旧桥，避开早高峰环卫车。
白骨夫人选的地方倒是会挑。夜琉璃的声音从箱内飘出来，黑雾在箱口凝成半张脸，眼尾的魔纹随着晨风忽明忽暗，那片滩涂底下埋着三朝的贞节牌坊，怨气渗进河沙里，凡人踩上去脚底生疮，妖物沾了要褪层皮。她忽然嗤笑一声，不过对现在的你来说...倒成了天然的广告位。
凌风单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敲了敲快递箱：所以才要带‘万界物流’的认证标识。箱面的九瓣魔莲纹应声亮起，在晨雾里投下淡金光影，苏婆婆说过，里世界的规矩，是‘明码标价的遮羞布’。
我给她送保险方案，她给我开冥河的通行证——等价交换，童叟无欺。
后座的小周抱紧怀里的木匣，声音还有些发颤：风哥，白骨夫人...真的会讲道理吗？
我听苏婆婆说，她当年被负心汉沉了塘，怨气凝了三百年，连渡厄叟的船都不敢往她滩头靠。
所以才要带这个。凌风指了指挂在车把上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刚从早点摊买的豆浆油条，系统说她执念里有‘未完成的婚礼’，苏婆婆笔记里也提过，她总在月圆夜对着河水梳头发，梳断的木梳齿能堆成小山。他瞥了眼箱里的夜琉璃，傲娇的妖怪和傲娇的魔族公主，说不定有共同语言。
谁和她有共同语言！夜琉璃的黑雾地缩回箱内，只留一句闷哼，停在滩头第三块青石板，别压到她种的野菊。
电动车稳稳刹住时，晨雾正从河面漫上来。
白骨滩的轮廓在雾里若隐若现，滩头果然立着三丛野菊，金黄的花盘上凝着露水，每一朵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那是河心凸起的半截红绸，在水流里飘得像滴血。
来了？
沙哑的女声从雾中传来，凌风抬头，正看见穿猩红喜服的女人坐在滩头的老槐树上。
她的脸半是白骨半是活人皮肤，左眼是浑浊的灰，右眼却亮得像淬了星火，发间插着根断齿的木梳，喜服下摆沾着河沙，却半点不显狼狈。
白骨夫人。凌风摘下头盔，弯腰从快递箱里取出豆浆油条，我是万界物流的凌风。
今早听说您这儿冥婚业务红火，特来谈个合作。
女人从树上跃下，赤足踩过青石板，每一步都在地面烙下淡红的血印：合作？
三百年前有道士说要帮我超度，五十年前有狐妖说要给我找负心汉的转世，上个月还有个小仙官说要封我做河神——她忽然凑近凌风，白骨的半张脸几乎贴上他的鼻尖，你倒说说，送外卖的能给我什么？
保险。凌风不躲不闪，反手从快递箱里抽出一沓羊皮纸，冥婚保险。
您负责牵线，我负责做保。
新人入婚契前，先在我箱里存三样东西：一缕生魂、半枚婚戒、还有...未说出口的真话。他翻开最上面一张纸，上面用朱砂写着条款，若婚契圆满，三样东西原样奉还；若遇负心人，生魂我帮您锁在箱里，婚戒熔了做赔偿金，真话...就做成‘催债符’，让负心汉生生世世记着自己有多混蛋。
白骨夫人的右眼突然睁大，断齿木梳地一声插进石板缝：你怎么知道...我要的不是超度？
因为您的野菊。凌风指向滩头的花丛，苏婆婆的《阴阳别录》里记着，贞节牌坊下埋的是怨气，可您种的野菊开的是生机。
您恨的从来不是婚姻，是被碾碎的真心。他又取出那袋早点，今早路过您当年投河的码头，买了碗豆浆——您当年最爱喝的甜浆，对吗？
雾中传来细微的抽噎声。
白骨夫人的活人皮肤突然褪成半透明，露出底下跳动的幽蓝鬼火——那是妖物动了真感情的征兆。
她猛地抓起豆浆喝了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