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裹着露水漫过39号驿站的青石板,外卖骑手纪念碑在晨雾里显出轮廓,碑身这里送过命,不止送过餐十个大字被阳光镀上金边。
凌风蹲在碑底,指腹擦过暗格边缘的青苔,将老陈那本磨破边角的日记本轻轻推了进去——封皮上还留着他摔车时蹭的泥印,最后一页夹着半张腊八粥店的优惠券。
。
石盖合上的瞬间,后背的快递箱突然嗡鸣。
凌风肩膀一震,反手摸向箱扣,隔着胶质箱体都能摸到箱壁上的金色篆文在发烫,像有人攥着他的脊椎骨轻轻摇晃。
他迅速打开快递箱,果不其然,【未竟之托】界面浮起新订单:灰白底色的配送单上,去南城福利院,送一碗热粥,收件人:我自己几个字泛着幽光,寄件人栏赫然写着——那是昨天碑上刻的周明远,高考前夜送准考证的少年。
凌风喉结动了动,指尖悬在键上方。
他记得小周的故事:为了给考场外等的妹妹送准考证,他跪坐在消防通道护着保温箱,被保安骂也不肯挪,直到监考老师冲出来接过箱子。
后来系统说他超时,扣了三天工资。
现在这单送自己,是要送哪一个自己?
是考场外那个膝盖淤青的少年,还是福利院走廊里等热粥的孩子?
呜——
一声压抑的抽噎从身侧炸开。
凌风猛回头,小桃正跪在碑前,双手死死捂着耳朵,发梢沾着晨露,睫毛上挂着泪珠:他们在哭......不是恨了,是委屈。她指尖发颤,指向碑体底部三道极细的裂纹,像有人攥着缝往外挤,是没烧干净的根!
凌风立刻俯身,指尖刚触到裂纹边缘,便像被冰锥扎了一下。
那丝冰冷顺着指节窜进血脉,他分明听见无数模糊的呜咽——是老陈摔车时粥碗碎裂的脆响,是林小慧追轮椅时雨靴踩水的噗嗒,是小周被保安推搡时保温箱撞墙的闷响。
这些声音裹着怨气,正顺着地砖缝隙往地表钻,像无数条细蛇。
你立的是碑,可他们要的是坟。夜琉璃的声音突然在耳后响起,带着魔焰灼烧后的沙哑。
凌风没回头也知道,她此刻正垂着眼看碑体,银发被晨风撩起一缕,指尖转着枚三寸长的安魂钉——钉身刻满魔纹,尾端缀着半滴凝固的血珠,阳间碑镇不住阴间怨,若不把字坐实,亡魂便永远徘徊在生死缝里。
镇?还是引?凌风抬头看她,喉结滚动。
夜琉璃将安魂钉抛给他,指尖划过碑身时渗出一滴血,血珠落在裂纹上滋滋作响:镇是封,引是放。
你选。
凌风攥紧安魂钉,掌心被钉尾的血珠硌出红印。
他突然想起昨夜白老板说的话:当年我们跑夜单,最怕的不是车祸,是系统删记录。
你看这碑,刻的是命,可要是连怎么死的都没人说......他转身冲向快递箱,取出三十七块血工牌——昨夜嵌入碑身的工牌此刻正浮在箱口,每块都泛着淡金色的光,像三十七颗小太阳。
执念共鸣,启动。凌风低声念出快递箱新解锁的指令。
空气骤然扭曲。
三十七道虚影从碑身飘出,跨上无形的电驴。
老陈的虚影摸了摸车筐,那里还飘着半粒腊八粥的米;林小慧的虚影理了理车把上的便利贴,指腹擦过已核对剂量的血指印;小周的虚影低头看了看保温箱,箱盖缝隙里漏出半张准考证的角。
他们头盔下的目光不再是生前的焦急,而是一种奇特的平静,像终于等到了该做的事。
你们谁愿意,替兄弟们走最后一圈?凌风的声音发颤,生前跑的是去程,这趟......跑回程。
刀疤刘的虚影第一个跨出队列。
他额角的刀疤在晨光里泛着青白,伸手摘下虚影的头盔,露出底下花白的发根:我来。
我是第一个签生死状的——当年站点说超时三次自动离职,我签了;后来又说出车祸算全责,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