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何文早早起床。
昨晚得到的账本太过重要,她要尽快誊抄出来。
何妈起床后,没见何文人影,便找了过来。
“怎么?给自己写状纸伸冤呐?”何妈顶着标志性的鸡窝头,晃着步子就进了屋。
“昨晚大海找到了关键性证,我给誊抄一份。”何文将手往账本上拍了拍,“冤枉我的,可一个都跑不掉!”
何妈一听,眼神瞬间亮了亮,“真的?你可别逗你妈?”
何文笑眼弯弯,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真是老天开眼啊!你这隔三差五的,可没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折腾坏喽!今早得煮个蛋好好补补!”何妈咧着嘴笑的欢腾,脚步轻快的出了屋。
何文一直忙到快中午才把账本誊完,指尖沾着的蓝墨水,像块洗不掉的胎记。
她将账本原件跟誊抄本用牛皮纸信封妥善包好,蹬上自行车就往镇上去。
镇政府院里的梧桐此刻也浸在一片热意中,叶片被太阳晒的泛着黄绿的光。
何文揣着账本,脚步轻快,内心郑重,鞋底碾过院角的青苔,没多会儿便到了书记办公室。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翻文件的“哗哗”声。何文一手扣门,一手又在信封上摸了摸。
“进。”周正亮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带着一股疲惫的沙哑。
何文推开门,一股淡淡的茶香扑面而来。
办公室还是熟悉的布置,靠窗的位置摆着张旧桌,桌面上摊着几摞高高的文件。
周正亮坐在书桌前的椅子里,面前放着数份资料,旁边搪瓷杯里的茶叶还浮在水面,冒着丝丝热气。
人还是那样周正的穿着中山装,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只是眼下挂着两圈青黑,显然为了项目熬了不少夜。
他见是何文,先是愣了愣,随即放下手中的钢笔:“你这什么情况?来了也不说话,瞅的我心里发慌!你这是来告别的?一脸的决绝。”
何文一听,噗嗤笑出声。
“老周,等下不要哭哦。”何文没绕弯子,快步走到桌前,把牛皮纸信封从包里仔细拿出递了过去。
周正亮捏着信封的手指顿了顿,又狐疑的看了眼何文,才警惕的将信封拆开。
他抽出里面的一叠,刚扫了一眼首页“材料采购登记”账本几个字,呼吸明显重了几分。
他内心有了猜测,把账本往桌上一铺,身子不自觉的往前倾,几乎贴到了桌面,手顺着字迹慢慢划着,指尖因为用力有些发白。
“这是……钱大江的账本?”周正亮的声音有些颤,他抬起头,满眼的不敢置信,眼底是藏不住的兴奋。
“这是十年前,乱石村那笔账?素强被冤枉的那笔?”
何文点了点头,顺手拉过旁边的木凳坐下,目光落在账本上:“钱大江之前名钱忠,因为挪用款项,骗取石材,后改名隐匿,摇身一变成了亚兴老板。昨晚巧合下得了账本,我一看就猜到了大概。我怕你等不及,赶紧誊抄了一份给你送来,原件你是送审也好,直接当作证据提交也罢,我想由你出面应该比较妥当。”
周正亮没有说话,只是一页页地翻着账本,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账本上,把自己照得清清楚楚。
周正亮翻到最后一页,突然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搪瓷杯里的茶水溅出几滴:“好一个钱大江!真是害人不浅!”
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中山装的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摆动。
走到床边时,他停下脚步,望着窗外高悬的太阳,声音里满是感慨:“何文,你想让我怎么谢你!如果不是我,你也不用趟这趟浑水,平白受了这些个委屈。如今更是找到这关键证据,素强平反指日可待!”
“这话我可记下了啊。”何文也有些激动,“不过这才是第一步,后面怎么能利用这本账本,洗清素强的冤屈,将涉案之人绳之以法才是关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