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自己赤膊上阵,便已悄然构建起了坚实的优势。他就像一位经验丰富的猎手,冷静地观察着对手的急躁与失误,等待着一击制胜的最佳时机。
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般的极致压抑,在贞观二十三年腊月的一个午后,终于达到了顶点。
那日,连续阴霾了多日的天空,竟意外地透出了一丝微弱的阳光,透过高窗上的冰菱,在殿内投下恍惚的光斑。太宗皇帝的精神似乎也被这点天光所激励,比前几日都好了些,竟罕见地主动提出要召见侍中长孙无忌、中书令褚遂良,以及房玄龄(虽已病重,但仍被抬入宫中)、礼积等数位绝对核心的重臣。殿内被刻意收拾得整齐了些,药炉也移到了外间,但空气中弥漫的死亡气息却无法驱散。
皇帝被内侍们艰难地扶起,半倚在榻上,蜡黄的脸上反常地泛着一丝回光返照般的诡异潮红。
他看着眼前这些追随他半生、一起浴血奋战、共创贞观盛世的的老伙计们,尤其是自己的大舅子、也是最重要的政治盟友长孙无忌,浑浊的眼中流露出极其复杂的情感,有追忆,有感慨,有依赖,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托付与愧疚。
他先是断断续续地回忆起了晋阳起兵时的峥嵘岁月,提到了虎牢关大战的惊险,渭水便桥退突厥的豪情,以及后来朝堂上共商国是、开创治世的点滴……“岁月不饶人啊……”皇帝的声音带着喘息的沙哑,目光扫过长孙无忌花白的鬓角,褚遂良眼角的深纹,还有被病痛折磨得同样形销骨立的房玄龄,“想当年……你我皆在盛年……跃马扬鞭,气吞万里……如今,俱老矣……英雄迟暮,莫过于此……”
重臣们跪在冰冷的金砖地上,听着皇帝这如同交代后事般的追忆,无不悲从中来,纷纷以袖掩面,哽咽出声。殿内被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悲声所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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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片悲声之中,皇帝突然话锋一转,气息虽然依旧微弱,但每个字都异常清晰地问道:“朕……此生……于国事,可谓鞠躬尽瘁……然,身后之事……朕这几个儿子……诸卿……皆是看着他们长大的……皆知是皇后所出,朕之嫡子……如今……储位空悬,国本动摇……朕心难安……以诸卿之见……何人……可托付这万里社稷,亿万黎庶?”
一瞬间,仿佛时间凝固了!殿内落针可闻!所有细微的啜泣声、衣料的摩擦声全都消失了,连外间药炉里炭火轻微的噼啪声,都变得如同擂鼓般清晰可闻。
空气沉重得让人窒息,每个人的心脏都骤然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腔!最终的摊牌时刻,就在此刻!
跪在角落阴影里的伍元照,感觉自己的心脏也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停止了跳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她偷偷用眼角余光,极其谨慎地瞥向风暴中心。只见魏王礼泰瞬间绷直了原本微微前倾的身体,脸上是无法抑制的紧张和极度渴望交织的期待,他甚至下意识地向前挪动了半步,喉结剧烈地滚动着。
而晋王礼治,虽然依旧保持着垂眸恭顺的跪姿,但伍元照清晰地看到他放在膝上的、隐藏在宽大袍袖下的双手,指节因极度用力而绷紧,透出一种失去血色的苍白。
就在这死寂之中,魏王礼泰似乎下定了决心,他猛地以头抢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抬起脸时,已是泪流满面,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父皇!父皇!儿臣深知父皇忧虑所在!儿臣在此立誓,若父皇立儿臣为太子,待父皇百年之后,儿臣必……必杀了自己的儿子,将皇位传于弟弟晋王礼治!以此保全兄弟,绝不让父皇母后承受骨肉相残之痛!天地鬼神共鉴此誓!”
此言一出,举殿皆惊!连一直垂眸的礼治都猛地抬起了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长孙皇后更是惊得捂住了嘴,险些晕厥。所有重臣都愕然地看向礼泰,被这石破天惊的誓言所震慑。
龙榻上的礼世民皇帝,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震,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情绪激动的礼泰,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儿子。殿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