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了当时的世子爷,就是我们老侯爷。郎才女貌,志同道合,那可是咱们西北军中传颂多年的一段佳话,一对让人羡慕的沙场侠侣啊……”老者的声音带着悠远的怀念。
永昭听得入了神,素日里沉静如古井无波的眼眸,此刻竟亮得惊人,仿佛被这段充满铁血与柔情的沙场传奇点燃了点点星火。她不自觉地微微前倾了身子,褪去了公主的矜持,流露出一种深宫女子对那种并肩驰骋侠侣之情的向往与好奇,追问道:“后来呢?他们……一定十分恩爱吧?”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发现的憧憬。
老者的声音却陡然低沉下去,仿佛被沉重的阴霾笼罩:“可惜啊……真是天妒英才,好人……不长命啊。就在裴将军怀着身孕,快要临盆的时候……那帮天杀的黑水部狼崽子,纠集了所谓的‘苍鹰联盟’,趁着咱们边境守备最吃紧的关头,发动了最猛烈的一次偷袭……玉门关……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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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刀疤汉子猛地用拳头捶了一下自己那条行动不便的腿,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哽咽地接口道:“那天……关外烽火连天,杀声震得关内的房子都在抖!裴将军……她就在将军府的产房里,一边忍着生孩子的剧痛,一边……还能清晰地听到外面传令兵送来的战报!那是什么滋味啊!”
老者用粗糙的手掌抹了把不知不觉流下的眼泪,声音颤抖着:“最让人……最让人打心眼里敬佩,又心疼得不行的是……裴将军在阵痛喘息的间隙,用尽全身力气,隔着产房的门,对死守在外面的副将,下了她人生中最后一道……也是最重要的一道军令!她说:‘不必管我!死守城门!一步不退!玉门关……关乎昙昭国运,绝不能破!’”
“后来……小将军,就是现在的长孙将军,总算……平安出生了。”刀疤汉子声音颤抖得几乎说不下去,“那哭声……听说特别响亮,特别有劲儿,好像知道外面在打仗似的。可就在那时……就在大家都稍微松一口气的时候……一枚从城外射进来的流矢……它……它怎么就那么巧,穿透了窗棂的缝隙,正中了……正中了刚刚生产完的裴将军的心口……”
老者平复了许久剧烈起伏的情绪,才用沉重的语调,继续说道:“老侯爷……他带着弟兄们拼死打退了敌军最凶猛的一波进攻,浑身是血地冲进产房时……看到的是……裴将军人已经……已经没了,可她的身体……还硬撑着靠着墙壁坐着……手臂还保持着……环抱的姿势……仿佛……仿佛还在用最后一点力气,守着刚刚出生的孩子……守着……她用命换来的玉门关……”他说不下去了,重重地垂下头,老泪纵横。
永昭静静地坐在石凳上,仿佛被这惨烈悲壮的结局扼住了呼吸,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凝固了。她眼中的星火骤然熄灭,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汽。她张了张嘴,喉咙却酸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心中翻涌着巨大的震惊与深深的惋惜。最终,所有汹涌的情绪只化作一声极轻极轻的哽咽,悄然消散在傍晚微凉的空气中。
沉默,在槐树下沉重地弥漫了许久,只有远处依稀的鸡犬声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过了好一会儿,老者才抬起头,用袖子狠狠擦了把脸,目光仿佛穿透了漫长的时光,望向远方,语气中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感慨与无比的欣慰:
“裴将军……她用命换来的这个孩子……从小就懂事得……让人心疼。他没辜负他娘的期望,一点都没辜负!也没辜负他爹的悉心教导!真真是把他爹娘的铮铮铁骨、还有那份对家国、对弟兄们的仁心义胆,都完完整整地继承了下来!我们这些老家伙,是看着他从小在军营里摸爬滚打长大的,那股子拼劲、那份豁出命去也要护着底下兵士的担当,跟他娘当年……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有时候看着他,就仿佛……仿佛又看到了裴将军当年的影子……”
刀疤汉子用力地点头,因激动而使得脸上的疤痕更显狰狞,声音沙哑却无比坚定:
“是啊!裴将军的这份仁心,这份天塌下来也要顶住的担当,是真真正正刻在骨子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