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烬鸿的身影消失在花园小径的尽头,然而他铿锵有力的誓言,却如同炽热的烙印,深深地刻在永昭的心间,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晚风轻柔地拂过,带来远处宴席残余的喧嚣与乐声,愈发衬得此处的静谧有一种恍惚而不真实的质感。
就在这神思恍惚之际,另一阵截然不同的脚步声,伴随着女子娇俏做作的说笑声,从花园的另一条卵石小径上传来,由远及近,毫不客气地打破了这片珍贵的宁静。
永昭微微蹙起秀眉,从纷乱的思绪中抽离,抬眼循声望去。只见永宁公主在一群簇拥左右的宫女太监的环绕下,正迤逦行来。
她今日显然是盛装出席,穿着一身极其华贵夺目的绯红宫装,在廊下悬挂的琉璃灯笼映照下,金线反射出耀眼到几乎刺目的光芒。
她高高地扬着下巴,趾高气扬,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花园,立刻就捕捉到了独自站在凉亭阴影下的永昭,以及永昭身上那身素净得近乎“寒酸”的月华锦衣裙。对比自己一身恨不得将整个内库都披挂在身的璀璨华丽,永昭那份月下清辉般含蓄而雅致的风韵,在她眼中,只解读成了上不得台面的寡淡、穷酸与不合时宜。
她眼中立刻闪过一丝厌恶。
“哟!我当是哪个见不得人的躲在这黑灯瞎火的角落里暗自神伤呢?”永宁故意拔高了那把拿腔拿调的嗓音,声音里充满了讥诮与刻薄,像一把生锈的剪刀,猛地剪破了花园宁静的夜色。
“闹了半天,原来是甘露宫里那位‘娇贵’皇姐啊!”她特意加重了“娇贵”二字,充满了反讽的恶意。
她扭动着腰肢,款款走近几步,用一柄绣着金线牡丹的团扇故作姿态地掩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写满了嘲讽与轻蔑的眼睛,上上下下、极其无礼地打量着永昭,仿佛在审视一件瑕疵品。
“怎么着?皇兄皇嫂这般普天同庆、千载难逢的大喜事,满堂的王公贵胄、美酒佳肴、曼妙歌舞、丝竹管弦,都入不了您这双‘清高’的眼?还是说……”
她拖长了语调,语气更加恶毒,“姐姐您这风吹就倒的身子骨,实在承受不住这份人间至极的热闹与喜庆,非得躲到这儿来才能偷偷喘上一口活气儿?啧啧啧,要我说也是,瞧瞧您这脸上煞白的,一丝血色都没有,跟刚从哪个坟茔地里刨出来似的!站久了怕是真要一头晕倒在这儿!那可真是天大的晦气!岂不是要生生搅黄了皇兄和文纯嫂嫂百年好合的大好日子?您担待得起吗?”
永昭的脚步微微一顿,面色却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对方那些淬了毒汁的恶毒话语只是过耳的一阵腥风,吹过便散,未能在她心湖留下丝毫痕迹。她甚至连眉毛都未曾挑动一下,只抬起清冷的眼眸,淡淡地扫了永宁一眼,那眼神平静得如同在看一个聒噪而可笑的物件,随即微微侧身,准备从她旁边绕行离开,不欲与这等浅薄之人多做无谓的纠缠,平白浪费心神。
然而,永宁见她这副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淡漠姿态,心中那股虚荣与嫉火瞬间轰地一下烧得更旺了!她猛地一个横跨步,再次蛮横无礼地拦在了永昭面前,几乎要撞到永昭身上。
“走什么呀?我的好姐姐!”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死死地钉在永昭波澜不惊的脸上,“姐姐你……不会时至今日,还在做着那不切实际的美梦,心心念念地惦记着长孙烬鸿将军在凯旋宫宴上向父皇求娶你的那桩旧事吧?”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精心磨利的小刀,往对方心口最柔软的地方扎去,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兴奋光芒:“啧啧啧……真是可怜呐!真是可悲啊!父皇当时可是连眼皮都没舍得为你抬一下!直接轻飘飘一句话就给驳回去了!根本就没把你这点小心思放在心上!姐姐,我劝你,心里那点见不得人的痴心妄想,早就该醒醒了吧?别再自欺欺人了!”
她得寸进尺地凑近一步,几乎将嘴唇贴到永昭的耳朵上,压低声音,呼出的气息带着酒气和一种令人作呕的香甜,语气却更加恶毒,带着一种扭曲的得意:“长孙将军那样顶天立地的真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