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山步入气氛凝重的书房,见父亲背对着他,站在窗前,身影在灰白晨光的映衬下,显得异常挺拔却透着一股寒意。他心中已是一凛,隐隐感到大事不妙,但仍强作镇定,上前躬身行礼,声音尽量平稳:“父亲,您一大清早唤儿子前来,不知有何要紧事吩咐?”
萧正清缓缓转过身。当萧远山看到父亲那张铁青的脸时,心头猛地一沉。
“孽障!”萧正清猛地一拍身旁坚硬的花梨木桌案!巨大的力道震得桌上昂贵的端砚、紫毫笔以及摊开的奏章齐齐一跳!
“给老夫跪下!”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因极度的愤怒而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蕴含着雷霆般的威严。
萧远山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膝盖一软,下意识地“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声音慌乱:“父……父亲息怒!儿子……儿子愚钝,实在不知所犯何错,竟惹得父亲如此动怒?”
“不知所犯何错?!”萧正清气得浑身发抖,一步步逼近跪在地上的儿子,伸出的手指因盛怒而剧烈颤抖,几乎要戳到萧远山的鼻尖上,他厉声斥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气:“落鹰峡!柳家!上至耄耋老者,下至襁褓婴孩,整整三百七十四口人!一夜之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惨不忍睹!你敢抬起头,看着为父的眼睛,发誓……此事与你毫无干系?!”
萧远山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瞬间浸透了内衫!他没想到父亲的调查如此迅速而精准!他强自镇定,硬着头皮狡辩道:“父亲!您……您切莫听信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此事……此事官府已有明确定论,乃是落鹰峡一带流窜的悍匪所为!那些匪徒凶残成性,与我萧家何干?您……您定是受了小人挑拨,离间我们父子……”
“谣言?!小人挑拨?!”萧正清怒极反笑,那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眼中满是痛心与失望,“你是说那些‘行动迅捷如风、撤退井然有序、堪比精锐’的山匪吗?还是那些在案发后突然给老家寄去大笔银钱、疯狂购置田产宅院的押解官差?哦,还有那如同儿戏般、恨不得立刻贴上封条了事的官府勘察!萧远山!你真当为父老糊涂了不成?!你真当这朝堂上下、这天下人的眼睛都是瞎的不成?!你真以为你做的那些勾当天衣无缝?!”
盛怒与极度的失望之下,他猛地抓起桌上那只自己平日最喜爱的紫砂茶盏,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摔在地上!
“啪嚓——!”一声极其刺耳尖锐的脆响!名贵的茶盏瞬间粉身碎骨,碎片和冰冷的茶水四散飞溅,如同萧正清此刻破碎的心!
“我萧家!”萧正清须发皆张,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却带着一种扞卫家族清誉的决绝,“自曾祖起,世代簪缨,诗礼传家!为父一生,谨守‘忠、正、廉、明’四字家训!忠君爱国,正大光明,廉洁奉公,明察秋毫!上,对得起陛下信任,对得起朝廷俸禄;下,对得起黎民百姓,对得起天地良心!数十年来,从未做过一件亏心之事!从未沾过一滴不义之财!从未让这‘萧’字蒙尘!”
他痛心疾首地指着萧远山,声音悲愤欲绝,字字泣血:“可你!我的好儿子!我萧家的嫡长子!为了你那点见不得光的龌龊心思,为了给你妹妹在宫中争宠扫清障碍!竟敢滥用职权,构陷同僚,捏造罪证,屈打成招!这已是大错!你竟还敢……还敢瞒天过海,行此灭门绝户、人神共愤的禽兽之举!你……你简直是我萧家的奇耻大辱!是披着锦绣官袍的豺狼!你的所作所为,与那地狱里的恶鬼有什么分别?!”
萧远山被父亲这劈头盖脸的痛骂骂得脸色青白交加,无地自容。眼见事情彻底败露,他索性豁出去了,梗着脖子,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不服,抗声道:“父亲!您口口声声仁义道德!可您想过没有?儿子这么做,难道不也是为了萧家?!为了稷儿的未来?!那柳氏生的儿子,今年才几岁年纪?便已如此妖孽,深得圣心!今日若不趁其羽翼未丰,斩草除根,将来必成稷儿登顶之路上的心腹大患!届时,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萧家还能有活路吗?儿子……儿子所做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