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的盛大婚礼之后,永昭公主正式搬离了那座金碧辉煌却也充满冰冷回忆的皇宫,住进了昭明帝赐予的、位于长安繁华地段的公主府。
府邸雕梁画栋,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处处彰显着皇家气派与昭明帝对爱女的“恩宠”。
然而,对于永昭而言,这座崭新的府邸,不过是换了一个更大、更精致的……囚笼。她心中那根名为“昙髓玉露”的锁链,并未因出嫁而断裂。
婚后的日子,表面平静而温馨。长孙烬鸿对她呵护备至,体贴入微,试图用温暖抚平她内心的伤痕。永昭也努力扮演着温柔妻子的角色,脸上渐渐有了些许血色,也会在长孙烬鸿的陪伴下,露出真心的笑容。
但是,这份平静之下,却潜藏着无法言说的恐惧与定时发作的……痛楚。
转眼间,距离上次取血已近一月。
一个阴沉的午后,天空铅云低垂,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景偃太医如同一个不祥的幽灵,准时出现在了公主府。他提着那个永昭再熟悉不过的药箱,步履沉重,面色凝重,眼神躲闪,不敢直视闻讯赶来的长孙烬鸿。
“景太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长孙烬鸿的声音冰冷,很明显,这位国公大人一看到景偃,就心生不悦。他高大的身影挡在通往内室的门前,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
景偃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沙哑:“回……回驸马爷……老臣……奉陛下旨意……前来……为公主……请脉……”他避重就轻,但手中紧握的药箱和那无处安放的紧张,早已出卖了他的真实目的。
长孙烬鸿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滔天的怒火猛地窜上他心头!他一步上前,强大的气场压迫着景偃:“请脉?!景太医!你当本公是瞎子吗?!还是聋子?!”他猛地指向景偃的药箱,“那里面装着什么?!是不是……又是那该死的银刀?!又是那吸血的玉瓶?!”
景偃被他的气势所慑,踉跄后退一步,脸色惨白:“驸马爷……息怒……老臣……老臣也是……奉旨行事……身不由己啊……”
“奉旨行事?!”长孙烬鸿怒极反笑,声音如同寒冰,“好一个奉旨行事!用亲生女儿的血来续自己的命?!这就是一国之君的‘旨意’?!这就是所谓的‘孝道’?!荒谬!无耻!!”
他的怒吼声在寂静的厅堂中回荡,充满了愤怒与悲凉!
就在这时,内室的门帘被轻轻掀开。永昭公主缓缓走了出来。她脸色苍白,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然。她走到长孙烬鸿身边,轻轻拉住了他因愤怒而紧握的拳头。
“烬鸿……”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决绝,“别这样。”
长孙烬鸿猛地转头,看着妻子苍白而平静的脸庞,眼中充满了心疼:“永昭!你……你难道还要……”
永昭微微摇头,打断了他。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景偃,又缓缓转向长孙烬鸿,声音虽有一丝颤抖,却也异常清晰:“烬鸿……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我……我也怕疼……也怕那冰冷的刀片……也怕……身体被一点点抽空的感觉……”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积蓄力量:“但是,父皇他……他患有极其严重的心疾……先天之症,若无‘昙髓玉露’,他……他活不下去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这药需要……需要我的血,作为药引,才能……才能维系父皇的生命……”
“每月只需一点……一点点……”她伸出纤细的手腕,那上面新旧交叠的疤痕清晰可见,“师傅会小心,不会伤我根本的,你看……我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努力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容,试图安抚长孙烬鸿:“为父皇分忧,尽一份孝心,是为人子女的本分……也是……也是我身为公主……无法推卸的责任……烬鸿……我……没事的……真的……”
景偃看着永昭那强作镇定的模样,看着她手腕上刺目的疤痕,听着她那近乎自欺欺人的话语……心中如同刀绞!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想告诉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