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压境,将铁壁关围得水泄不通。
战斗从第一天就进入白热化。胡人骑兵如潮水般涌来,箭矢遮天蔽日。玄甲军凭借险要地势,滚木礌石如雨落下,砸得胡军人仰马翻。
“放箭!瞄准了射!”都尉王悍在城头怒吼。
“都尉!箭快用完了!”
“那就用石头砸!绝不能让胡狗爬上城头!”
几天后,礌石滚木也消耗殆尽。
“将军,滚石檑木都快没了!”士兵焦急汇报。
陈观远“唰”地拔出佩剑,踏上垛口,对着疲惫不堪的将士们嘶声喊道:“弟兄们!箭射光了,石头扔完了,但我们还有刀!还有这条命!想想关后的父母妻儿,想想长孙将军的血仇!人在关在,随我杀——!”
“杀——!”残存的守军爆发出震天的怒吼,用卷刃的刀剑,用拳头,用牙齿,与爬上城头的胡兵展开惨烈的白刃战。关隘下尸积如山,有关内将士的,更多是胡人的,鲜血染红了城墙。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僵持了数月,铁壁关依然如同一颗钉子,牢牢钉在胡人面前。然而,最终的溃败来自于内部。一名被策反的副将,在轮到他值守的夜晚,偷偷放下了吊桥,打开了关门……
当胡人骑兵的呼啸声传入中军帐时,陈观远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关内杀声震天,火光四起,局势已无可挽回。
陈观远身披数创,玄甲尽染赤红,在亲兵的拼死护卫下,且战且退至帅府。他知道,最后时刻到了。
“将军!关守不住了!我们护您突围!”亲兵队长浑身是血,嘶声喊道。
“突围?”陈观远望着关内四处燃起的烽烟和百姓的哭喊,惨然一笑,“十万弟兄血洒于此,我陈观远,有何颜面独活?”
他猛地转身,对身边一名仅存的传令兵喝道:“笔墨伺候!”
没有纸张,他一把扯下染血的战袍内衬,咬破食指,以血为墨,在素白布料上奋笔疾书。每一个字都力透布背,凝聚着无尽的悲愤与不甘:
“臣,陈观远,泣血顿首:
铁壁关已破,臣力竭,唯以一死报国恩!然,西北之失,非战之罪,非将士不用命!实乃朝中有巨奸,断我粮草,泄我军机,纵胡虏入关!臣与十万玄甲儿郎,非败于胡骑之锋,实亡于国贼之手!臣死不足惜,痛彻肝腑者,乃江山社稷,竟毁于豺狼之谋!
若得天佑,必清君侧,诛国贼,为我十万冤魂昭雪!
——罪臣陈观远,绝笔!”
写罢,他将血书郑重塞入传令兵怀中,死死握住他的手臂,目眦欲裂:“带上它,和剩下的弟兄,杀出去!一定要把这份血书,送到王承业侯爷手上!告诉侯爷,告诉天下人——真相!”
“将军!”传令兵泪如雨下。
“走!”陈观远用尽力气将他推开,转身提刀,指向帅府大门,那里,胡兵已蜂拥而至,“其余人,随我——断后!”
就在这最后时刻,一阵混乱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之前帮助运输粮草的百姓代表,那位白发老者和几十个青壮年,拿着锄头、柴刀甚至菜刀,冲了过来。
“将军!我们不走!”
“对!跟胡狗拼了!”
“家里婆娘孩子已经从后山小路撤了!我们留下,跟军爷们一起!”
陈观远虎目含泪:“胡闹!快走!这是打仗!你们……”
“将军!”老者打断他,声音颤抖却坚定,“玄甲军为我们流血,我们这把老骨头,也能为军爷们挡一刀!就让咱们……送军爷们一程!”
陈观远看着这些手无寸铁却视死如归的百姓,心中巨震,最终化作一声包含复杂情感的怒吼:“好!那我陈观远今日,便与诸位父老乡亲,同赴黄泉!”
他转身,血刀指向潮水般涌来的胡兵,发出了生命最后的怒吼:“玄甲军——!”
残存的将士和百姓齐声咆哮:“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