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蘅端着热气腾腾的药膳,脚步轻得如同踩在云端,小心翼翼地走进内殿。
当她看到倚在床头,眼神虽然依旧疲惫却已恢复清明的永昭时,眼眶瞬间红了:“公主……您……您醒了!太好了!快,把这药膳喝了,陈太医说您醒了就得立刻用些温补的……”
永昭微微颔首,声音沙哑:“有劳了,我自己来……”她接过素蘅递来的玉碗,碗中是精心熬制的参茸鸡丝粥,散发着温润的香气。她拿起玉匙,动作缓慢而无力,小口小口地啜啜饮着。
禹疆依旧坐在床边的紫檀木圈椅中,高大的身影在晨光中投下一片沉静的阴影。
他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看着她苍白的手指握着玉匙,看着她低垂的眼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青影,看着她艰难却努力地吞咽着食物。那专注的目光,隐隐透出一股霸道的审视。
殿内很安静,只有玉匙偶尔触碰碗壁的轻响,以及永昭那微弱却清晰的吞咽声。然而,这份平静并未持续多久。
永昭吃着吃着,动作越来越慢。她的目光失焦地落在碗中袅袅升起的热气上,仿佛透过那氤氲氲氲的水雾,看到了某个遥远而惨烈的场景。握着玉匙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当时……”她忽然开口,声音破碎得如同被砂纸磨过,带着一种溺水般的窒息感,“他们……他们都说……落鹰峡是凶地……建议改道……”
她的声音哽咽住,泪水毫无征兆地、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进温热的粥里,溅起微小的涟漪。她再也无法控制,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呜咽声从喉咙深处溢出,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悲恸。
“是我……是我说的……”她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向前方,仿佛那里站着当日那些劝阻她的将领,眼神中充满了锥心刺骨的痛苦,“我说……‘走落鹰峡……无碍’……”
“无碍……”她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和自嘲,“是我……是我害死了他!是我……亲手把他送进了死地!是我……断送了他的性命!也……也断送了我们……”
“一生一世一双人……”她泣不成声,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下,浸湿了她的衣襟,“他答应我的……他答应我的啊……是我……是我毁了一切……”
巨大的悲伤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她再也支撑不住,手中的玉碗“哐当”一声滑落在地毯上,温热的粥洒了一地。她双手捂住脸,身体蜷缩起来,哭得浑身颤抖,那哭声不再是压抑的呜咽,而是如同受伤孤兽般绝望的悲鸣,充满了对逝去爱人的无尽思念和对自身决策的刻骨悔恨。
禹疆看着她崩溃的模样,听着她字字泣血的控诉与自责,琥珀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他看到了她深埋心底、从未愈合的伤口,看到了那份足以摧毁一切的痛苦与悔恨。他沉默着,没有言语安慰,没有斥责打断。
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他走到床边,没有犹豫,伸出有力的手臂,以一种不容抗拒却又带着奇异温柔的力道,将那个哭得浑身颤抖、几乎要散架的身影,轻柔却无比坚定地拥入了怀中。
他的怀抱并不温暖,带着铠甲残留的冰冷和属于战场硝烟的气息,却异常坚实。他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只手稳稳地扶住她颤抖的脊背,另一只手则轻轻按在她埋在他胸前的发顶。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旋,动作有些生硬,却带着无声的包容和……沉重的理解。
永昭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在那坚实而沉默的怀抱中,哭得更加肆无忌惮。她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宣泄所有痛苦的堤口,将积压了太久太久的悲伤、悔恨、思念和无助,尽数倾泻在这个她曾视为敌人、如今却成了唯一依靠的男人怀中。泪水浸透了他胸前的衣襟,滚烫的温度仿佛能灼穿冰冷的铠甲。
禹疆只是沉默地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浸湿他的胸膛,任由她的哭声在寂静的殿宇中回荡。
他微微收紧了手臂,仿佛要将她破碎的灵魂重新聚拢,用他沉默的力量,为她隔绝开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