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皇宫深处,一间临时充作军机要地的偏殿内,气氛凝重如铁。窗外虽已天光放亮,但殿内依旧烛火通明,将壁上悬挂的巨幅羊皮地图映照得忽明忽暗。
地图之上,代表西煌铁骑的玄黑小旗已深深插在“长安”二字之上,而代表各方势力(胡虏残部、昙昭藩王等)的标记依旧散布四周,预示着潜在的波澜。
阿史那禹疆卸去了染血的战甲,换上了一身玄色暗纹的常服,但眉宇间的杀伐之气并未消散,反而沉淀为一种更深沉的、掌控全局的威严。
他负手立于地图前,身姿挺拔如苍松。
下首,哲别、卡瓦德等一路追随他浴血奋战、攻入长安的核心将领们按刀而立,旁边,几位心腹大臣亦神情严肃,等待着沙罕沙赫的指令。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硝烟未散的气息,混合着一种紧绷的期待。
“长安,已在我掌中。”禹疆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金石相击,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然,此非终点。”
他转过身,琥珀色的眼眸扫过每一位心腹重臣,目光灼灼,带着一种欲开创世纪的狂热野心:“我等铁蹄所至,非为劫掠,非为征服一城一地。昙昭富庶,然积弊已深;西煌兵强,然偏居一隅。若再加上北方草原……三者合一,方为天下至强!”
他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的长安:“此地,将为新朝之心脏!融合昙昭之文治财力,与我西煌之武功铁血,再加北方铸就一个前所未有的——瀚朔帝国!”
此言一出,如惊雷炸响!即便是最勇猛的哲别,眼中也闪过一丝震惊。他们原以为沙罕沙赫的目标是吞并昙昭,成为其统治者,却未曾想到竟是如此融合再造的宏伟蓝图!
“然,欲融两国,非铁血可强为,需有纽带,需有名分。”禹疆语气沉静下来,却更显斩钉截铁,“永昭公主,昙昭皇室正统唯一血脉,持遗诏监国,深得昙昭旧臣民心。与其联姻,非仅男女之情,实为国策!乃是我西煌法理上入主昙昭、消弭隔阂、收服人心的最关键一步!”
他目光如炬,直视众人:“此乃千载难逢之机!顺之,则帝国可成,千秋伟业始于我等脚下!逆之……”他声音陡然转冷,带着威严,“则内外皆敌,昙昭永无宁日,西煌亦将陷入泥潭!故此,联姻之策,不容有失,更不容……任何人质疑阻挠!”
阿史那禹疆阐述完融合两国、创建新帝国的宏伟蓝图以及联姻永昭的核心战略后,殿内众人虽心神凛然,领命效死,但并非所有人都毫无疑虑。
沉默片刻后,一位较为年长、心思缜密的西煌文官上前一步,躬身谨慎地开口:“沙罕沙赫雄图大略,臣等拜服。然……臣有一虑,不得不冒昧陈情。”他顿了顿,见禹疆并未阻止,便继续道,“沙罕沙赫与永昭公主大婚后,于这昙昭国中,陛下……当以何身份自处?此关乎法统名分,亦关乎昙昭旧臣与百姓之归心,不可不察。”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了其他几位核心臣僚的附和与争论。
一位深受西煌传统影响的将领朗声道:“沙罕沙赫乃我西煌至高君主,天命所归!永昭公主纵然是昙昭监国,亦当为沙罕沙赫之巴努(皇后)。依臣之见,昙昭既降,自当为西煌之属国或行省。沙罕沙赫当为昙昭之宗主或最高统治者,名正言顺地接管其地,何须另冠他名?”此议旨在强调西煌的征服者地位和禹疆的至高权柄。
另一位对昙昭制度更为了解的臣子则提出了不同看法:“不然。沙罕沙赫之母乃西苑公主,外祖父则是昙昭平西王,陛下身负两国皇室血脉,此乃天赐之缘。今娶永昭公主,既是联姻,亦是归宗。依昙昭礼法,沙罕沙赫可为永昭殿下之夫婿,进而以国君或共主之名,统领昙昭。如此,更能淡化征服之迹,顺应昙昭民心。”此议试图从昙昭法理内部寻找合法性,强调血脉融合。
“宗主国之君,遥领即可,何必亲身陷于昙昭繁琐政务?”又有声音提出折中,“沙罕沙赫坐镇西煌王庭,遣一得力总督治昙昭,岂不更显超然与权威?”
殿内一时间议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