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伯那通看似关切、实则施压的电话,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陆延舟周围那层由权力和地位构筑的、看似坚固的防护罩。它清晰地传递了一个信号:他所面对的**阻力**,远不止于会议室里的唇枪舌剑和流程上的阳奉阴违,而是已经触及到了陆氏帝国更深层、更隐秘的权力网络。
压力,如同实质般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第二天召开的季度董事会上,气氛更是降到了冰点。李董和王董等人一改往日或沉默或迂回的策略,开始对陆延舟推动的几项核心**改革**措施进行公开的、猛烈的抨击。他们不再掩饰自己的不满,言辞激烈,甚至带上了人身攻击的色彩,指责陆延舟“经验不足”、“好高骛远”、“被外部势力蛊惑”,要将陆氏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几位原本持观望态度、或者内心支持**改革**但不敢明言的董事,在这种高压态势下,也纷纷选择了沉默或附和。陆延舟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在对抗着整个旧有秩序的反弹。
他没有动怒,甚至没有提高声调去反驳。他只是冷静地听着,偶尔在关键处,用清晰的数据和严谨的逻辑,指出对方论据中的谬误和短视。但他的每一句回应,都像石子投入深潭,激不起太多涟漪,便被更汹涌的反对声浪所淹没。
会议在极其不愉快的气氛中结束,几项关键的**改革**议案被强行搁置,留待“进一步研究”。
陆延舟面无表情地第一个离开会议室,将身后的嘈杂与敌意关在门内。赵特助跟在他身后,能清晰地感觉到老板周身散发出的那种低气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冰冷和沉重。
回到办公室,陆延舟挥退了赵特助,独自站在落地窗前。窗外阳光明媚,但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一种深沉的疲惫感,夹杂着被孤立、被误解的愤怒,如同藤蔓般缠绕着他的心脏。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将陆氏交到他手中时,那充满期望又带着一丝担忧的眼神。想起自己当年意气风发,立志要带领陆氏走向更辉煌的未来。可如今,他却陷入了与“自己人”的内耗之中,举步维艰。
放弃吗?
这个念头,如同鬼魅,再次悄然浮现。
如果他此刻选择妥协,放缓**改革**的步伐,甚至撤回部分激进的方案,那么来自元老派系的压力自然会减轻,董事会里的气氛也会缓和,他依然可以安安稳稳地做他的陆氏掌门人,享受着权力顶峰的尊荣。
可是,然后呢?
陆氏将继续在原有的轨道上滑行,依靠着过去的积累和垄断地位苟延残喘,直到某一天被更具活力的竞争对手彻底颠覆?而他陆延舟,将永远活在那套他曾深恶痛绝的、将人视为棋子的逻辑里,甚至……成为那个逻辑的维护者?
不。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阵刺痛,却也让他混乱的思绪瞬间清醒。
他不能放弃。
不仅仅是为了陆氏的未来,更是为了他自己。为了证明他能够打破那个曾经伤害了林知意的枷锁,为了向他证明,也向自己证明,他陆延舟,有能力构建一个不同的、更尊重个体价值的秩序。
这份**坚持**,不再仅仅源于商业理性,更掺杂了某种深刻的情感救赎和个人信念。
他转身,坐回办公桌后,重新打开了那份被搁置的《绩效考核与激励体系重构方案》。他拿起笔,开始在上面进行更加细致的批注和修改。他需要让这份方案更加无懈可击,更能体现公平和价值导向,更能凝聚那些真正渴望改变的员工的心。
他知道,正面强攻暂时受阻,他需要改变策略。
他指示赵特助,暂时避开董事会和元老派系直接控制的传统业务板块,将**改革**的重点,转向那些阻力相对较小、或者元老势力尚未完全渗透的新兴业务单元和支撑部门。
他亲自约谈了内部孵化器计划中几个最具潜力的项目团队,倾听他们遇到的困难,并动用自己作为CEO的权限,特事特办,为他们扫清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