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的阳光，慷慨而温和，穿过延舟科技顶层会议室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在光洁如镜的长桌上投下大片大片的、明亮却不刺眼的光斑。空气中漂浮着微尘，在光柱里悠然起舞，将整个空间渲染得通透而充满暖意。
林知意坐在主位，微微向后靠在符合人体工学的椅背上，指尖一支简约的银色钢笔无声地转动。她正在听取核心团队关于新事业部下一个五年战略规划的初期头脑风暴。与会的是她亲自挑选并一手培养起来的七八名骨干，此刻正就智慧能源调度平台下一阶段的拓展方向，进行着激烈而高效的辩论。
“……所以，我们必须将触角延伸到更上游的清洁能源发电预测，以及更下游的智慧用电生态构建，形成一个真正的闭环！”负责技术架构的年轻博士李睿语气激昂，手指在交互式白板上快速勾勒着复杂的逻辑框图，“只有打通全链条，我们积累的数据和算法优势才能实现价值最大化！”
“李博士的构想很有魄力，但技术壁垒和行业壁垒都会呈指数级上升。”负责风险管控的王总监推了推眼镜，语气冷静，“发电侧涉及多学科交叉，用电侧面对的是海量不确定的个体行为，投入产出比需要更审慎的评估。”
“风险与机遇从来都是双生子。”市场部的负责人，一位干练的女性总监立刻反驳，“正因为难，才是我们的护城河！我们可以先从与头部新能源企业共建实验室开始，同时在高端社区进行小范围智慧用电试点，稳扎稳打……”
争论声，补充声，质疑声，在白板前交汇、碰撞，思想的火花在充沛的阳光下四溅，充满了锐意进取的活力。
林知意安静地听着，没有急于介入。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因投入而显得神采奕奕的面孔，扫过白板上那些越来越繁复、却也越来越清晰的战略路径，最后，越过争论的人群，落在那片被秋日阳光照得格外明亮、甚至有些晃眼的城市天际线上。
就在这一瞬间，时空仿佛发生了奇妙的折叠。
同样是秋日，阳光正好。
记忆如同被阳光激活的胶片，清晰地投射在脑海的幕布上。画面切换，褪色，回到了那个位于城市边缘、拥挤而杂乱的创业小屋。
那里没有明亮的落地窗，只有一扇蒙尘的旧窗，窗外是隔壁楼斑驳的墙壁和杂乱的电线。屋里堆满了服务器和方便面箱，空气里混杂着咖啡和熬夜的疲惫气息。唯一的白板已经擦得发灰，上面用彩色水笔写满了潦草的想法和带着问号的算式。
围坐在吱呀作响的二手会议桌旁的，只有她、陆延舟，还有另外两个最早期的伙伴。他们为了一个看似异想天开、与巨头抢食的项目方向，争论得面红耳赤，声音因为焦虑和急切而显得有些嘶哑。资金链随时可能断裂，下个月的房租还没有着落，前方是迷雾重重、强敌环伺的未知领域。
她也曾像现在这样，在伙伴们激烈的讨论中，偶尔心神游离，望向窗外。那时，同样有很好的阳光，努力穿透灰尘，落在陆延舟年轻、消瘦却写满执拗的侧脸上。他正为了一个关键的技术细节与人据理力争，眼神灼亮得像两簇火焰，里面燃烧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和对那微小可能性的、近乎偏执的坚信。那阳光，照亮的是他眉宇间的青涩与倔强，是屋角的简陋与匮乏，是前途未卜的沉重压力，但同样，也毫无保留地照亮了那份身处谷底时最为滚烫、最为纯粹的梦想、热血与孤勇。
“……林总？您怎么看？”
团队成员的声音，像一根线，将林知意从遥远而清晰的回忆中，稳稳地拉回了现实。
她眨了眨眼，焦距重新对准眼前窗明几净、充满现代科技感的会议室，对准身边这群衣着得体、专业自信的精英下属，对准白板上那些代表着行业前沿、动辄牵动亿级资源流向的战略构想。
阳光，依旧正好。甚至比记忆中的那一次，更加明亮，更加辉煌，更加……理直气壮。
它所照亮的，已然是天翻地覆、换了人间的景象。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将胸腔里那翻涌的、混杂着感慨与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