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苦涩。方才还试图营造的盛世欢宴,此刻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冰冷和帝国权力核心被公然撕裂的凛冽真相。
白战离去的空王座,像一个巨大的、无声的嘲讽,烙印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央,白战抱着拓跋玉走出麟德殿,无视皇帝摔落的九龙金杯。
沉重的宫门在金吾卫沉默的注视下,带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
那声音沉闷滞涩,仿佛一道厚重的帷幕落下,彻底隔离了麟德殿内那令人窒息的冰冷、碎裂的九龙金杯、以及皇帝眼中翻涌的屈辱与怨毒。
夜风骤起,卷过空旷的宫前广场,带着深秋特有的凌冽寒意,吹得马车垂帘猎猎作响,也吹皱了玄武门护城河里倒映的点点灯火碎影。
白战高大的身影立在车辕旁,玄甲在宫墙悬挂的稀疏宫灯下折射出幽冷的微光,如同蛰伏的猛兽。
他双臂稳稳地托抱着怀中阖目安眠的小女人,小心地将她送入铺着厚厚绒毯的车厢内。动作轻缓得不可思议,与他方才在大殿之上睥睨天子的霸道判若两人。
赶车的亲卫楚言,同样一身精悍利落的劲装,早已无声地将马车驶近。
他锐利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高大宫墙的阴影处以及远处金吾卫驻守的哨位,如同蓄势待发的猎鹰。
“回府。”白战的声音低沉简短,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他弯腰,高大的身影也随之进入宽敞的车厢,楚言落下厚重的帘幕,彻底隔绝了外面森严的宫禁与窥探的视线。
车轮碾过宫门前坚固的青石板,发出辘辘的声响,打破了宫墙根下的死寂。
马车平稳地驶离了象征着帝国至高权力的皇城区域,沿着宽阔的御道,转向了长安城夜晚最为喧嚣的脉搏——朱雀大街。
车厢内却是一片奇异的安宁。宫灯的光芒被厚重的帘子过滤成朦胧的光晕,柔和地勾勒出内部的轮廓。
软榻宽大舒适,铺着厚厚的白色狐裘,温暖异常。拓跋玉被安置其上,依旧保持着蜷缩依偎的姿势,周身裹着白战那件还带着他体温与冷硬气息的玄色大氅,如同一只受惊后躲进安全巢穴的鸟雀。
那张略显苍白的精致小脸深陷在柔软温暖的皮毛里,只露出小半截光洁白皙的额头和紧闭的眼眸,长而浓密的睫羽在眼下投下两扇小小的阴影,随着马车轻微的颠簸而微微颤动,仿佛在睡梦中也不得安稳。
白战并未与她同坐软榻。他屈着一膝,随意地坐在车厢地板上铺着的厚厚绒毯上,宽阔的后背倚靠着坚实的车厢壁,位置恰恰隔在拓跋玉与车门之间,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神。
麒麟吞肩的甲片在昏暗中闪着幽光,他微微侧着头,目光沉沉地落在拓跋玉沉睡的脸上,专注得仿佛在审视一件稀世珍宝。
那份专注里,带着一种近乎纯粹的占有欲,如同巨龙盘踞在自己的宝藏之上,一切外物皆不入眼。
然而这份专注并未削弱他周身散发出的、源自战场磨砺出的敏锐。
车窗外,朱雀大街的喧嚣如潮水般涌来。人声鼎沸,丝竹管弦隐隐飘荡,夹杂着商贩拖长了调子的叫卖吆喝、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的清脆声响、还有远处瓦舍勾栏里传来的阵阵喝彩与笑声。
这片属于帝都的、永不眠休的繁华夜景,是长安城跳动的心脏。
马车经过一处灯火最盛的瓦肆,明亮的灯光透过车帘缝隙倏忽闪过,映亮了白战线条冷硬的下颌。
他并未转头去看那属于人间的万丈红尘,只是极轻微地动了动身体,用自己坚实的肩背,将那一线可能惊扰到沉睡之人的光亮与嘈杂,不动声色地遮挡得更加严实。
车轮碾压青石板的声音规律而沉闷。朱雀大街的繁华被抛在身后,喧嚣渐远,只剩下车轮单调的滚动和健马偶尔的响鼻。
转入通向镇北王府所在的崇仁坊时,四周彻底安静下来。
坊内皆是高门大户,此刻都已闭门落锁,只有巡夜的金吾卫沉重的脚步声间隔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