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自家王爷的性情,也知晓王爷今日情绪必然不佳,此刻打扰,实属不得已。
他走到澄心堂那扇厚重的、镶嵌着黄铜兽首门环的殿门外约十步处便停下了。
门口当值的是两名身着王府亲卫服色、腰佩长刀的侍卫,身姿挺拔如标枪,目不斜视,周身散发着冷硬的肃杀之气。
冯管家深吸一口气,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恭敬而不失王府大管家体统的笑容,上前一步,对着其中一位侍卫躬身道:“烦请这位小哥通禀王爷一声,老奴冯安有要事禀报,是午后福公公替皇上赐慰问礼的事宜,礼单在此急需王爷过目。”
那侍卫认得冯管家,知晓他是王府老人,深得王爷信任。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冯管家手中的明黄卷轴,又抬眼看了看冯管家脸上那份掩饰不住的凝重,微微颔首,低声道:“管家稍候。”
随即转身,脚步无声地推开殿门一侧仅容一人通行的小缝,闪身入内。
殿内光线比外面略显幽暗,巨大的紫檀木书案后,白战已经端坐于主位之上。
他面前摊着一本略显陈旧的线装兵书,纸张已泛黄卷边,显然是被主人常年翻阅。
他并非在看,修长的手指只是缓慢地、一页一页地捻着书页,仿佛在触摸其上承载的无数沙场痕迹。
夕阳的余晖从高窗斜射而入,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静之中。
他脊背挺直,肩膀舒展出一种饱经历练的军人姿态,但那毫无表情的面容,如同万年不化的玄冰。
深潭似的眼眸低垂着,视线落在书页上,却又仿佛穿透了纸张,望向某个未知的、令人心悸的远方。
整个澄心堂的空气都因他的存在而凝固了,沉重得如同铅块,唯有指尖摩挲纸张发出的极其细微的沙沙声,证明着时间的流动。
侍卫不敢多看,快步上前,在距离书案五步远的地方单膝跪地,抱拳低声道:“启禀王爷,冯管家在外求见,言道福公公午后替皇上送来了慰问礼,礼单需请您即刻过目。”
白战捻动书页的手指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那沙沙声便戛然而止。
他并未抬头,眼睑依旧垂着,只是从鼻腔里沉沉地发出一声:“嗯。”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穿透了殿内的寂静。这便是准许进入了。
侍卫如蒙大赦,立刻起身,倒退着出了殿门,对冯管家点了点头。
冯管家得了准许,脸上的紧张并未消散,反而更深了一层。
他捧着那卷象征着皇恩浩荡的明黄礼单,整了整身上一丝不苟的深青色管家服,深吸一口气,仿佛即将踏入的不是熟悉的澄心堂,而是未知的战场。
他轻轻推开那扇沉重的殿门,门轴发出悠长而低沉的“吱呀——”声,在这过分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殿内沉凝的气氛扑面而来,让冯管家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
他快步走到书案下方的中央位置,距离白战约七八步远便停下,双手捧起那明黄色的礼单卷轴,高举过肩,深深躬下身去,腰背几乎弯成了九十度,姿态恭谨到了极点。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谨慎,语速也特意放缓:“王爷,福总管于申时三刻亲至府中,奉皇上口谕,前来慰问您的伤势及辛劳。这是福总管送来的礼单,言道是皇上亲自吩咐备下的,请您过目。”
冯管家特意点明了福公公到来的具体时辰和“皇上亲自吩咐”的细节,这是规矩,也是暗示这份礼单不同于寻常赏赐。
殿内一片沉寂。只有那凝固的空气,仿佛实质般地压在冯管家的背上。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略显急促的心跳声。
白战终于抬起了眼帘。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深邃得如同寒夜的星空,吸收了一切光亮,却反射不出丝毫温度。
目光落在冯管家高举的礼单上,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