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章纹饰在烛光下隐隐流动。
下裳绛红似霞,藻纹清雅、粉米如星、黼黻生威,四章俯仰间皆是礼制森严。
但真正夺人心魄的,是那用金线层层密密绣在胸背、两肩及前襟后摆的四爪蟠龙。
龙首狰狞,龙爪遒劲,龙身蜿蜒盘旋于云海波涛之间,每一片鳞甲都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此刻,内室里唯一的烛火,一盏雕工繁复的赤金云龙纹烛台,正置于旁边的矮几上。
跳跃的烛光精准地打在金龙之上,那些精心雕琢的金鳞如同被赋予了生命,陡然迸射出无数道刺目、跳跃的金光。
瞬间刺破了屏风后的昏暗,也仿佛刺穿了这黎明前的宁静,无声地宣示着穿戴者至高无上的权柄与地位。
这光芒是如此霸道而冷酷,与刚才帐内夜明珠的温润柔和形成了令人心悸的对比。
白战伸出手,指尖拂过那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金线纹路。
那触感坚硬、棱角分明,与他方才触摸妻子孕腹的柔软温热截然不同。
这就是他的另一重身份,他的荣耀,也是他的枷锁。
他熟练地、一丝不苟地穿戴起来,绯色的云锦内袍,再一层层套上绣着金龙的主服袍衫,系紧玉革带,佩上盘螭纹玉佩。
象征天圆地方的“方心曲领”托起下颌,更添一分凛然;腰间玉带环佩,莹润生光,随着步履轻响。
足蹬赤舄,步履沉稳。周身珠玉缀点,金黄色的袍服偶尔拂过,氤氲开一片难以逼视的华贵与威仪。
当他最后将那顶象征亲王身份的七旒冕冠端正地戴好,拨正垂落的冕旒时,屏风后昏暗空间里的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烛光映照下,身着王服的他,周身散发着一种近乎实质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方才那个温柔凝视爱妻的丈夫身影已荡然无存,只剩下大唐帝国的边境将军,权倾朝野的亲王白战。
穿戴整齐,他深吸一口气,收敛起所有私人情绪,脸上只剩下惯常的、无懈可击的威严与冷峻,大步走出了内室,踏入澄心堂的外厅。
外厅早已灯火通明,琉璃宫灯将每一处角落都照得亮如白昼,却又静得出奇。
寅时末刻,正是天地间最沉寂的时刻。两名一等大丫鬟——锦书和寒玉,早已敛眉屏息,侍立在左首。
她们穿着一色的月白襦裙,鸦青的鬓发梳得一丝不苟,低垂着眼帘,姿态恭谨得如同两尊玉雕。
听到脚步声,两人几乎是同时屈膝,动作整齐划一地深深福了下去,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异常:“参见王爷,王爷金安!”
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外厅里激起细微的回响。
白战的目光并未在她们身上停留,只是从喉咙深处沉沉地滚出一个音节:“嗯。”
这声音低沉、短促,带着刚睡醒的一丝沙哑,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是命令,也是准许。
锦书立刻上前一步,双手稳稳捧起一只硕大的素面银盆,盆中盛着七分满的温水。
水面上漂浮着几片新鲜采摘、揉碎了的薄荷叶,散发着清凉醒神的香气。
寒玉紧随其后,手中托着一个黑漆描金托盘,上面依次摆放着锦帕、青盐、产自南洋的珍贵椰鬃软毛牙刷和一盏盛着晶莹剔透漱口水的琉璃杯。
白战走近银盆,微微俯身。他伸出骨节分明、线条刚硬的手掌,探入微温的水中。
指尖触到揉碎的薄荷叶,一阵尖锐的凉意直冲指尖,瞬间将那残存的最后一丝慵懒驱散。
他掬起一捧水,用力扑在脸上。温凉的水流冲刷过棱角分明的面庞,沿着挺直的鼻梁、紧抿的薄唇、坚毅的下颌线流淌下来,滴滴答答落入盆中。
他重复了几次,每一次都带着一种近乎严苛的力道,仿佛要洗去所有缠绵的柔情,只留下属于靖边王的冷硬。
锦书适时奉上锦帕,他接过来,胡乱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