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铃。
而春织，正坐在书房内，一盏孤灯还未熄灭。
她将昨夜夹在账本中的纸条小心抽出，轻轻摊开在案上。
那是一张密密麻麻写满字迹的细纸，记录着与周御史往来的每一笔款项、每一次私下会面，甚至还有他与州府商行之间的一纸“秘密协约”。
她的指尖缓缓划过那些字迹，眼中没有愤怒，只有冷静得近乎冷酷的光。
这些年来，她不是没吃过亏。
从养父去世后叔伯觊觎家产，到妯娌设计陷害；从田产被夺，到乡邻冷漠旁观……每一步都走得艰难，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想要活下去，必须步步为营。
如今，这纸上的每一个字，都是她布下的网，是她准备已久的反击之刃。
她将纸条仔细封进一个小油纸包中，用火漆印封好，又取出三份相似的小包，分别贴上三个不同的名字——李老丈、王婆子、赵村长。
他们三人，是福兴里最年长、也最德高望重的几位乡老，曾亲眼看着林家从风雨飘摇走到今日。
春织信任他们，更信任他们的嘴。
“若有一日我出事了，他们便是最后的底牌。”她在心中默念。
午后，福兴里传出一则消息：“福兴里欲扩建新作坊，急需大笔银钱支持，有意合作的商人可于三日后前来洽谈。”
此言一出，短短半日便传遍了青溪村，甚至传到了州府。
不出所料，第三日清晨，就有几队商人打扮之人登门拜访。
春织亲自接见，一袭素色裙裳，笑意温婉，仿佛真是个急缺资金的女掌柜。
她请他们在厅堂坐下，奉茶寒暄，言语间透着几分焦急和期待。
其中一人尤为特别，年纪不过三十上下，穿着虽不张扬却用料讲究，眼神锐利，话不多，却句句点在要害。
“林娘子真打算将配方共享？”
“自然愿意。”春织笑盈盈道，“只要对方有实力，又能提供足够的资金周转，合作无妨。”
春织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心下了然：此人必是州府商行的心腹无疑。
待众人告辞离去，春织立刻低声吩咐身旁侍女：“盯紧那个穿灰袍的人，务必跟到底。”夜色沉沉，霍砚站在福兴里后山的高坡上，远远望着山下一条小路。
那里，一个黑影正匆匆前行，身姿熟悉得很。
是他——那位自称“商贾”的神秘男子。
霍砚眯起眼，低声道：“他们终于要动手了。”
不远处，春织缓步走来，衣袂轻扬，神色平静。
“那就让他们跳进我们挖好的坑。”她淡淡一笑，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风掠过山头，吹乱了她的发丝，也吹动了命运的齿轮。
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