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是没有记忆的。它吞噬了古城的悲鸣,也吞噬了“海蛇号”最后的踪迹。对于这片蔚蓝的坟墓而言,夜莺和陈凡,不过是两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潜水器内的空气,混合着臭氧、汗水和绝望的气味。电力储备,已经跌破了红色的警戒线。主屏幕上,只剩下最基础的深度和动力读数,像一双濒死之人的眼睛,微弱地闪烁着。
夜莺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片海上漂了多久。三天?还是五天?时间,失去了意义。白天,是灼人的烈日和一望无际的蓝。夜晚,是冰冷的星光和深不见底的黑。
她将潜水器的动力调至最低,像一片枯叶,随波逐流,以此来节省每一丝宝贵的能源。食物,早已耗尽。淡水,也只剩下半瓶。她用布条收集潜水器内壁上凝结的淡水,一滴一滴,小心翼翼地灌入陈凡干裂的嘴唇。她自己,则靠舔舐金属上的冷凝水,来缓解喉咙的灼烧。
陈凡,依旧沉睡。
他的生命体征,弱得像风中残烛,每一次心跳的间隔,都长得让夜莺的心揪成一团。他成了她全部的世界。她每天做的,就是检查他的身体,用湿布擦拭他冰冷的脸颊,然后,对着他胸口那块散发着微光的玉佩,一遍又一遍地低语。
“喂,你听到了吗?你不能睡过去。你还没告诉我,你叫陈凡的时候,在想什么。”
“你答应过要带我去看看世界的,这可不算数。”
“陈凡,你这个混蛋……快醒过来。”
她的声音,从最初的坚定,变得沙哑,再到后来的呢喃。但玉佩的光芒,始终恒定,像是在回应她,又像是在守护着它的主人。
风暴,是在第四个夜晚来临的。
起初,只是天边的一抹乌云。但很快,乌云就吞噬了整个星空。海面,从平静的镜子,变成了沸腾的油锅。巨浪,像一座座移动的山峰,一次次将小小的潜水器抛向顶峰,又狠狠地砸入谷底。
潜水器的外壳,发出痛苦的呻吟。警报声,尖锐而刺耳,像是在为它自己奏响哀乐。
夜莺死死地抱住陈凡,用身体将他固定在驾驶座上。金属的墙壁,在巨浪的拍击下变形,冰冷的海水,从焊缝的裂口中渗入,灌满了她的鞋。
她看着窗外那片狂暴的、黑色的世界,眼中,却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燃烧的、近乎疯狂的执念。
“想让我们死?没那么容易。”她对着风暴,低吼道。
她凭借着超乎常人的意志力和丰富的航海经验,在巨浪的缝隙中,艰难地操控着几乎失控的潜水器。她像一个经验老到的斗牛士,一次次与死亡的擦肩而过。
风暴持续了整整一夜。
当黎明的微光,穿透云层时,海面,终于恢复了平静。潜水器,像一具被掏空了内脏的鲸鱼尸体,无力地漂浮在水面上。
夜莺瘫软在座位上,全身的骨头,仿佛都断了。她看了一眼能源储备——百分之零点五。看了一眼淡水储备——空了。
她笑了,笑得有些凄凉。
难道,终究还是到这里了吗?
就在她意识都开始模糊的时候,她的目光,无意中瞥了一眼海图。那个被她标记为“危险未知”的区域,此刻,海图上的磁场读数,正在发生剧烈的、不正常的跳动。
她猛地坐直身体,强撑着精神,望向那个方向。
海平面上,出现了一抹极淡的、几乎与天空融为一体的青色。
是陆地!
不,不是陆地。是云。一片巨大无比的、终年不散的云雾,笼罩在海平线上。而在那云雾的中心,隐隐约约,透出一种翡翠般的绿色。
“碧落岛……”夜莺喃喃自语。传说中,被云雾和磁场包裹,从未有人能真正找到的海外孤岛。
希望,像一针强心剂,瞬间注入了她濒临崩溃的身体。
她用尽最后的力量,将潜水器仅存的能源,全部注入推进器。
“海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