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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客的名单更要仔细梳理:娘家那边,国强的两个舅舅、两个姨妈不能落下;婆家这边,二叔、三叔、姑妈也得请到;还有国强那两个外嫁他乡的姐姐,自家人更不能遗漏。加上李婶、杨大妈、张婶这些常往来的街坊,粗略算下来得摆三桌。
菜色方面,虽说是特殊年代,家家条件有限,但农村办婚事“八大碗”的规矩不能破。哪怕是花生米、煮黄豆这类家常菜,也得提前多备些,得够那些没法上桌的孩子们吃。
“唉,全是操心的活儿。”她轻轻叹了口气,“要是老头子还在,哪用得着我一个人扛这些。”可转念一想,儿子结婚是头等大事,自己这辈子也就剩这一件大事了,再累也值得,必须办得周全。这些桩桩件件的琐事,在她心头反复盘旋,久久放不下。
张大妮同样彻夜未眠,心绪如麻。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与村里那个貌不惊人、只有初中文化的陈国强走到一起。
她的青春里,原本有青梅竹马的高大壮。高大壮虽不及陈国强高大挺拔,却生得英俊白皙,又颇具文采,还在县医院有份不错的工作。两人自幼无话不谈,即便高大壮上了大学,他们也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早已暗定终身。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文化大革命,彻底打碎了所有的美好。父亲被劳改,闺蜜背叛,陈家旺对她龌龊的觊觎与施暴,还有恋人高大壮那句要用身体自证清白的荒唐话,以及最后分手时的冷漠,都让她彻底寒了心。
如今的陈国强,不过是与她在生产队一起待了两年,在她跳河轻生前总共没说过十句话的人,却即将成为她相伴一生的伴侣。人生如戏,真是充满了戏剧性。
张大妮望着窗外的夜色,心绪依旧难平。
她已经和陈国强领了证,与高大壮的过往也算彻底画上了句号。陈国强只有初中学历,两人在言语交流上或许难以产生深度共鸣。但他毕竟两次救过自己,性子又善良诚实,对现在的她来说,或许已是最好的归宿。
从前她对婚姻有过美好的憧憬,当初答应嫁给陈国强,更多是出于那份救命的感动。可这份感动真的能算作爱情吗?此前她从未细想,此刻静下心来,这个问题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现在没得选,若是不嫁给陈国强,那陈家旺就永远不会停止对她的纠缠,哪怕她嫁给了别人,只要不离开杨集这个地界,或许这个畜生就永远不会罢手!即便拥有让别人艳羡的美貌,于自己而言,反倒成了错,成了累赘!一边是感念恩情的托付,一边是为了求生存的妥协,还有就是对陈国强母子俩那种莫名的好感,三种念头在她脑海里反复拉扯,搅得她头昏脑胀。睡前两家人在一起商定婚期时的那点喜悦,瞬间淡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心里悄然升级的不安与担忧。
第二天一大早,国强娘虽因彻夜盘算婚事头昏脑胀,但一想到儿子明天就要结婚,还有一堆琐事等着料理,还是强撑着起了床。做好早饭后,她立刻喊醒儿子,叮嘱他去通知舅舅、姑妈、姨妈等外乡亲友,镇上的人则由自己来安排。
陈国强吃过早饭,骑着那辆破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哼着小调开开心心地挨家通知去了。这边,国强娘也立刻忙活起来——她先把一直交好的李婶请了过来,李婶在布置婚床、收拾新房这些事上最有经验。随后,她拿出家里早就备好的棉絮和两床鲜红的红绸被面,递给李婶,请她帮忙套婚被。
“国强要结婚了?我咋一点没听说!”刚坐下的李婶惊讶地问。
“刚定下来没多久。”国强娘答道。
“对象是谁啊?”
“就是张大妮。”
“啥?就是我们生产队那个张大妮?”
“是呢。”
“哎呀,你们咋选了她?”
“你别多问了,我们心里有数。”国强娘打断她,“你还不信我吗?大妮那孩子好着呢,她是被人诬陷的。”
“你说的话我哪能不信!”李婶立刻应道,“不瞒你说,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