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空着的手,提高了嗓门:“富贵老弟,我咋就不能来?你家媳妇今儿在我那儿落下了钱,特意买了这肉,我好心帮她送过来——你瞧瞧,孩子们多开心,晚上又能解解馋。你家媳妇多贤惠,有点钱就想着给孩子们买肉补身子,难道你还不乐意?”
王寡妇正在锅灶边烧火做饭,灶膛里的火苗噼啪作响,映得她脸颊通红,却暖不透心底翻涌的屈辱与挣扎。
听见院外郭大瘸腿嬉皮笑脸的声音,还有那熟悉的一瘸一拐的脚步声,她手里添柴的动作猛地顿住,柴火掉在地上,火星溅到裤脚烫得她生疼,却浑然不觉。
她太清楚郭大瘸腿的心思了——不过是以肉换肉、故伎重施的龌龊伎俩。
从前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他就总凭着这二三两猪肉拿捏她、糟践她,用廉价的甜头换她的屈辱,把她的难堪当乐子。
一想到他往日里不怀好意的打量、轻佻的调侃,还有得逞后的得意嘴脸,她胃里就翻江倒海,指甲死死掐进掌心,恨不能立刻冲出去,把那包浸着油星的报纸狠狠砸在他脸上。
可眼角余光瞥见院门口,大儿子王大栓像饿狼扑食似的抢过肉包,紧紧攥在手里,眼睛直勾勾盯着油印,喉结不住滚动,闭着眼睛使劲吸着香气的模样,又像根细针狠狠扎在她心上。孩子们多久没沾过肉腥了?这二三两猪肉够他们今晚解解馋,能让他们梦里都带着笑,她舍不得扫了孩子们的兴,更狠不下心剥夺这一点点欢喜。
更让她纠结的是,昨晚才对着陈国强点头应下,要改好性子、学会拒绝,跟过去的糟烂事彻底了断。陈国强说“为了孩子也得活成个人样”,这话像重锤敲在她心上——孩子们长大了要做人,不能被闲言碎语戳脊梁骨。
可若是此刻出去拒绝,郭大瘸腿本就爱撒泼耍赖,定会骂骂咧咧,扯着嗓子喊颠倒黑白的浑话,反倒坐实她招惹是非的名声;可忍下来接下这肉,又等于给了他得寸进尺的由头,往后他定会一如继往地频繁上门,用这点猪肉反复践踏她的尊严。
她偷偷掀开灶房布帘一角,瞥见郭大瘸腿嬉皮笑脸、笃定她会妥协的模样,又看见公爹铁青着脸、眉头拧成死结强压怒火的样子,还有孩子们围着肉包雀跃欢呼的身影,心里像被无数根线缠得死死的,扯不开也解不散。
她深吸一口气,胸口的憋闷几乎让她喘不过气,咬着唇尝到了浅淡的血腥味,指甲在掌心掐出几道弯月形的印子。眼神在决绝与软弱间反复拉扯,想硬着心肠说“不”,指尖却控制不住发颤;想顺着心意让孩子们开心,又怕这辈子都跳不出这泥潭、耽误了孩子们的将来。终究还是没拿定主意,只觉得每一秒都像在火上烤着,煎熬得厉害。
就在王寡妇怀揣满腹心事、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女儿灵芝像只小雀似的笑着跑进来,小脸蛋红扑扑的,满是藏不住的幸福与期待:“娘,郭爷爷又送肉来啦!快,你快去看看,赶紧弄了让我们早点吃到呀!”
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溢的欢喜,王寡妇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块寒冰砸中。孩子们哪里知道,郭大瘸腿送来的哪里是肉?分明是裹着龌龊心思的诱饵。他是要靠这二三两猪肉,换走她仅存的尊严啊——这是以肉换肉的肮脏交易。一旦接下,往后她就得被无休无止地纠缠,拿自己的身子去填他的贪欲。
一想到昨晚才跟陈国强承诺过,要改邪归正好好过日子,再也不沾这些是非;一想到儿女们渐渐长大,自己的名声会像一块阴影,拖累他们未来的婚嫁与前程,她就浑身发紧。可低头望着女儿期待的眼神,耳边仿佛又响起三个孩子围着肉包欢呼雀跃的声音。这二三两肉,每个孩子顶多分到一两片,却能让他们解解馋、笑一笑。就为了这一点点欢喜,她就要付出自己的尊严,让那个快六十岁、瘸了腿的糟老头子,把她本就残缺的自尊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一想到这,她的心就像被一只粗糙的手紧紧揪着,疼得喘不过气。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她在心里一遍遍追问,指甲几乎要掐破掌心。
这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