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全是惊怖,声音带着哭腔。
“这东西…这东西不怕火!不怕枪!连…连山神爷的尿都镇不住它啊!五三年,下河沟老王家…一窝七口人,连带着两头牛…就是被这玩意儿拖进老鸹岭的黑水潭子里的!连块囫囵骨头都没找回来啊!”
他越说越怕,身体筛糠似的抖起来,手里的火把都快拿不住了。
“完了…完了…它又出来了!它闻到咱屯子味儿了!”
“地龙”两个字,像两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每个人的心上。
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意,顺着脊椎骨“嗖”地窜遍全身,比这初春深夜的冷风还要刺骨!
赵刚手里的火把“啪嗒”掉在泥地上,溅起几点火星,瞬间熄灭了一小片光亮。
周围举着火把的屯邻,手抖得更厉害了,火光晃得人脸上阴晴不定,惊恐像瘟疫一样无声地蔓延开来。
几个胆小的婆娘已经捂住了孩子的眼睛,自己也在瑟瑟发抖,压抑的啜泣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仿佛世界末日,就要降临到这小小的团结屯上了。
连一向胆大包天的张铁山,此刻也下意识地紧了紧手里的斧柄,黑脸膛绷得死紧,喉结上下滚动着,瞪着泥地里那几道刺眼的粘液痕迹,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不怕火,不怕枪,连小斑的虎尿都失去了震慑…
如果老孙头说的是真的,这玩意儿简直就是个刀枪不入的活阎王!
屯子西头那片黑黢黢的老林子,在夜色的勾勒下,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怪兽口鼻,正对着灯火微弱的团结屯,无声地喷吐着死亡的气息。
就在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时候,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像定海神针般刺破了死寂的空气:
“怕个球!”
众人猛地扭头。
只见张卫国已经从泥地里站了起来。
他高大的身影在几支火把交织的光晕里,像一座沉默的山峦。
他随手从旁边一个后生手里拿过一支新点着的松明火把,橘红的火苗在他刚毅的脸侧跳跃,映亮了他那双深不见底、却燃烧着两簇冰冷火焰的眼睛。
他看也没看地上那令人心悸的粘液,抬起穿着厚实黑棉鞋的大脚,毫不犹豫地、狠狠地碾了上去!
“噗叽!”
粘稠冰冷的液体被粗糙的鞋底碾进泥里,发出令人牙酸的黏腻声响。
他抬起脚,鞋底沾满了黑红腥臭的污迹,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坎上:
“管它地龙天龙,敢进屯祸害,就得留下命!”
他环视一圈火光下那一张张惊恐未定的脸,目光最后落在蹲在圈外、依旧焦躁低吼的小斑身上。
“虎尿圈不住它?”张卫国嘴角扯出一个近乎冷酷的弧度,“那就用枪子儿跟它说话!”
他猛地转向旁边的张铁山和李强,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哥,强子!抄家伙!家伙备足!天一亮,咱们三个,进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