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末了,保险治乱象工作整顿了一阵子,王兵在办公桌前整理涉农保险投诉举报案卷时,李娜抱着一摞文件和杂志进来,最上面放着份《华国财经报》。“省局统一订的,说让咱们基层多关注国家财经政策,你说咱们基层能有啥政策制定权力,看这个玩意纯属扯淡。” 她把报纸往桌角一放,“头版有篇财政部副部长的访谈,你不是一直最近在研究农业保险吗?说不定有启发。”
王兵嗯了一声,指尖划过一份杨林县肉牛养殖户的投诉记录 —— 养牛户周老汉家3头西门塔尔牛因误食霉变秸秆死亡,保险公司以 “肉牛饲料问题不在保障范围” 拒赔,字里行间满是红笔勾画的泪痕。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伸手把桌角的报纸抽过来。
头版头条的标题很醒目:《赵朗:让涉农资金真正成为脱贫之父的催化剂》。配图里的中年男人穿着深蓝色西装,头发梳得整齐,正蹲在麦田里翻看农膜,身后跟着几位戴草帽的农民。王兵忽然想起上周在省局培训时,财险处的郑大哥提过这个名字:“农业部的赵朗副部长,是个懂农业的行家,也很懂政策性农险,去年他们财政部会痛咱们总委牵头搞的农业保险补贴改革,让不少地区的农户实打实受了益。”
访谈里,赵朗的话像带着泥土气:“涉农资金不能撒胡椒面,要往农户最愁的地方投。比如养殖保险,农户怕疫病,咱们就把养殖疫病险纳入补贴;保险公司怕风险,咱们就建风险分担机制。钱要花在刀刃上,更要花在农户的心坎上。”
王兵的目光在 “养殖保险”“疫病险补贴”“风险分担机制” 这几个词上反复停留。平州作为江林省的农业大市,每年玉米秸秆产量能绕地球好几圈,可肉牛保险的参保率却常年在 40% 徘徊。他翻开桌角的统计台账,最新数据触目惊心:全市肉牛存栏量 50多万头,参保的只有 20来万头;保费补贴仅 35%,一头牛每年保费 420 元,农户自交100多元,给养殖户造成了巨大的负担;险种更是单一,除了意外死亡险,疫病、难产等农户最担心的风险全在免责条款里。
“这哪是保险,分明是隔靴搔痒。” 他把报纸拍在台账上,想起三个月前去太平镇调研的情景。养殖户刘大勇指着空荡荡的牛圈叹气:“去年一场口蹄疫,五头牛死了四头,保险公司说“疫病不在保障范围”。业务员卖保险时只说‘啥都保’,合同上的小字谁看得清?”
李娜喝了一口热茶并给王兵倒了一杯:“前阵子整理历史案卷,发现近五年肉牛保险投诉里,70% 涉及到条款模糊、理赔拖延,还有保额也不高,养牛成本都回不来。有个养殖户更绝,直接把拒赔通知书贴在保险公司门口,上面用红漆写着“保险保险,保赚不赔”。”
王兵呷了口茶,茶水的温热没驱散心里的沉郁。他想起舅舅沈万立,十年前在江城江口县的村里养了六头利木赞牛,一场瘟疫死了五头,没买保险的他蹲在牛圈旁哭了半宿,最后把准备修老房的建材料和电动三轮车都卖了才还清债务。那时候他刚上初中,看着舅舅布满老茧的手攥着空荡荡的钱袋,第一次明白保险对农户不是奢侈品,是救命钱,所以他大学学了金融类的保险学,他觉得保险如果乱象治理到位,未来是能发挥社会稳定器的作用的。
“李娜,能不能帮我把省局近三年的《农业保险政策汇编》找出来,特别是涉及肉牛养殖的。” 王兵翻开笔记本,“我想看看江林的政策框架和赵部长说的“风险分担机制”,到底差在哪儿。”
政策汇编堆在桌上像座小山。王兵从 2017年的文件看起,发现省里虽已提出 “扩大养殖保险覆盖面”,但补贴资金测算表上,肉牛保险的省级财政承担比例仅10%,剩下的大部分全压给各市县;2019 年的文件新增 “鼓励开展特色养殖保险试点”,可附件里的试点名单翻完,平州连个影子都没有;今年最新的文件倒是提到 “建立保险与无害化处理联动机制”,但翻遍全文,也没说清这笔联动资金该从财政哪个科目里出。
“政策看着漂亮,落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