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生死搏杀中失去了意义,或许只是短短一炷香,却仿佛漫长如整个极地的寒冬。
北极星佣兵团如同一台超负荷运转到极限的精密机器,每一个零件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却凭借着刚刚诞生的协同意志和月灵勉力维持的脆弱共鸣场,死死顶住了掠冰蝠潮水般无穷无尽的冲击。
冷轩的冰龙盾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白痕和爪印,甚至边缘处出现了几道新的、更深的裂纹。他雄健的身躯如同磐石,但每一次巨盾挥动都显得异常沉重,呼吸如同破旧的风箱,粗重得吓人。厚重的铠甲下,肌肉早已酸痛到麻木,魂力几近干涸,全凭一股守护通道的信念在支撑。
雪舞的身影依旧灵动,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额前的发丝被汗水和冰霜黏在脸上,每一次挥动短刃都感觉手臂如同灌了铅。她死死守在那三尺之地,脚下堆积了一层掠冰蝠的残骸,身上添了数道新的血痕,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和坚定,不再有之前的慌乱与冒失。
沈炎是攻击的主力,消耗也最为恐怖。他周身缭绕的湛蓝色狐影已然黯淡,第四魂技早已无法维持,就连第三魂技的施展也变得间隔很长。左臂的伤口在剧烈运动下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绷带,随即被极寒冻结,形成暗红色的冰痂。他的脸色苍白,嘴唇紧抿,但那双冰冷的眸子深处,却燃烧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属于团队战斗的炽热。他的每一次爪击依旧精准狠辣,却不再是为了个人杀戮,而是为了整个队伍的推进。
林忆几乎完全是在靠意志力站立。魂力早已枯竭,经脉空荡荡的,每一次试图引动冰元素都会带来撕裂般的剧痛,《玄冰诀》的缺陷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魂核。他的控制变得断断续续,范围也缩小到周身数米,但每一次冰蔓的缠绕或禁锢的释放,都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最关键的位置,弥补着防御圈最后的缝隙。他的身体摇摇欲坠,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但脑海中那幅由魂力共鸣场模糊勾勒出的战场态势图,却支撑着他做出最本能的指挥。
月灵是所有人的支柱,却也到了极限。她的琴音不再如最初那般稳定悠扬,而是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断续。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毫无血色,嘴角甚至渗出了一缕血丝,那是心神和魂力双重透支的征兆。维持“冰魄镇魂歌”的调和之力,对她而言负担太重了。但她依旧死死咬着牙,纤纤玉指如同粘在琴弦上,拼命压榨着最后一丝魂力,维系着那脆弱的、却是团队生命线的魂力共鸣场。她不能倒,她倒了,这刚刚凝聚的团队将瞬间分崩离析。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即将油尽灯枯、被蝠潮吞没之际——
转机,悄然降临。
天地间那凄厉尖锐的风暴呜咽声,似乎减弱了一丝。原本浓郁到化不开、充斥着混乱魂力流的幽蓝色风雪,也开始渐渐变得稀薄。天空中的灰蓝色云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拨开,透下几缕微弱却真实的天光。
冰魂风暴,终于有了平息的迹象!
而掠冰蝠群,似乎也感受到了环境的变化和眼前这块“硬骨头”难以啃下的事实。它们的尖啸声中少了几分疯狂,多了几分躁动不安。攻击不再如同最初那般不顾伤亡、前仆后继,而是开始变得迟疑,出现了空隙。
“它们……要退了!”林忆沙哑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用尽最后力气喊道。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残余的掠冰蝠群发出一片混杂着不甘和恐惧的尖锐嘶叫,如同退潮般,不再纠缠,纷纷调转方向,重新融入尚未完全平息的风雪之中,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来得突然,去得也迅速。
仿佛刚才那场惨烈至极的战斗,只是一场恐怖的幻觉。
然而,观测站大门前那片狼藉的战场,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味和魂力碰撞后的焦灼气息,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何等真实与残酷。
黑色的冰蝠尸体堆积如山,冰蓝色的血液将洁白的雪地染得一片污浊,破碎的冰晶和魂力光芒的残屑四处散落。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取代了之前的喧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