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手肆意拉长、扭曲,凝固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极致的张力之中。
雪舞那饱含血泪与火焰的愤怒控诉,如同燎原烈火,以其最直接、最炽热的方式,灼烧着那不公的世道与残忍的暴行;冷轩那磐石般顿地立誓的冰龙盾与低沉话语,如同亘古屹立的山岳,以其最沉重、最可靠的方式,奠定了守护与同生共死的基石;月灵那无声却坚定无比的温暖握手与温柔目光,如同穿透坚冰的第一缕春泉,以其最细腻、最持久的方式,浸润、瓦解着那千疮百孔、冰封万载的灵魂壁垒。
这三种截然不同,却同样源自赤诚真心、毫无保留的情感洪流,如同来自三个不同方向的滔天巨浪,持续不断地冲击、拍打、侵蚀着沈炎那用以自我保护了十余年、早已与血肉灵魂长为一体的、坚硬而冰冷的内心壁垒。
他依旧紧闭着双眼,仿佛这是最后一道可怜的防线。浓密的睫毛如同在灵魂风暴中疯狂挣扎的残破蝶翼,剧烈地、无助地颤抖着,将他内心正在经历的、那惊心动魄、天翻地覆的挣扎,暴露无遗。那被林忆话语强行撕开、血淋淋暴露在同伴毫无杂质的目光下的过往伤疤,正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深入骨髓的剧痛。那些被他强行深埋的短暂温暖、那些刻骨铭心的绝望之夜、那些独自吞咽的无数苦楚、那些午夜梦回时噬心蚀骨的诅咒之痛……所有被冰封的、被压抑的一切,都在这一刻汹涌翻腾,如同挣脱牢笼的凶兽,咆哮着,几乎要将他残存的理智彻底淹没、撕碎。
他习惯了黑暗,习惯了寒冷,习惯了在无声中独自舔舐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他筑起的高墙,与其说是为了防备他人的窥探与伤害,不如说是为了保护自己那颗早已破碎不堪的心,不再承受任何一丝外来的温度与希望,因为希望之后往往是更深的绝望。他从未想过,也不敢去想,有一天,会有人愿意为他燃起如此炽热灼人的怒火,会有人愿意为他立下如此以生命为注的沉重誓言,会有人愿意用如此不计代价的温柔与坚持,去温暖他早已认为彻底冰冷的手和心。
排斥、慌乱、恐惧…… 这些源于漫长黑暗岁月所形成的本能情感,依旧如同毒蛇般在他心中盘旋、嘶鸣。但与此同时,一种陌生的、久违的、带着令人心悸的酸楚与绝望般渴望的暖流,正顽强地从那被多重力量冲击得摇摇欲坠的冰墙裂缝中渗透、奔涌进来,与他灵魂深处固有的冰冷与死寂,进行着一场殊死的、无声的搏斗。
他能感觉到雪舞话语中那毫不作伪的、为他而燃的熊熊怒火,那是与他感同身受的悲愤,是对他所遭遇一切不公最直接、最激烈的共鸣;他能 “听”到 冷轩顿下盾牌时那声巨响中所蕴含的、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志,那是可以托付后背、乃至生死的绝对力量;他能感受到月灵掌心中那源源不断、细腻而坚定的温暖,那是直达灵魂最深处的治愈与毫无条件的接纳。
这些力量,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沉重,又如此的……温暖。
它们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他无法抗拒,也……从心底深处,不愿再抗拒的洪流。
那堵横亘在他与整个世界之间,也横亘在他与自己内心柔软之处之间的、由无尽孤独、蚀骨痛苦和深沉绝望凝成的万载冰墙,在这多重力量的持续冲击、煅烧与浸润下,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源自存在根基的崩裂声!
“咔……咔嚓……嘣——!”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灵魂的最深处,彻底地、轰然地碎裂、崩塌了!
一直强行紧闭、仿佛焊死的眼帘,再也无法锁住那决堤的情感洪流。
就在那冰墙轰然崩塌的瞬间,在他紧抿的、苍白的唇线微微松开一道缝隙的刹那,一滴晶莹剔透的、承载了太多太重过往与挣扎的泪珠,终于无法抑制地、挣脱了所有有形与无形的束缚,从他剧烈颤动的眼角,悄然滑落。
那滴泪,滚烫得仿佛能灼伤他冰凉的皮肤,与他体内那诡异的寒意形成了残酷的对比。它沿着他苍白的脸颊,划出一道凄美而决绝的弧线,仿佛带走了他积压了十余年的所有孤寂、所有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