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帅帐前的望月台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悬挂的玄铁令牌。朔风卷着砂砾掠过甲胄，发出细碎的嗡鸣，远处西漠军营的篝火如同散落的星辰，在暮色四合中明明灭灭。三天前夜无影传回的密报就摊在案头，巫医首领虽遭重创，西漠各部落却依旧凭借复杂地形负隅顽抗，雷啸天的铁骑已在黑风口折损了三个百夫队。
陛下在忧心西漠战事？墨尘的声音带着特有的温润笑意自身后传来，我不必回头也能想象他此刻定是摇着那柄象牙骨扇，青衫在猎猎风中划出优雅弧线。这个男人总能在最恰当的时机出现，如同蛰伏在暗夜的狐，只在猎物露出破绽时才亮出爪牙。
我转身时，正看见他将一卷羊皮地图在青石桌上缓缓展开。酥油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纹路，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眸子此刻闪烁着洞悉人心的精光。西漠十三部看似铁板一块，实则各怀鬼胎。他修长的手指点在地图上标注着不同图腾的区域，狼族部落世代镇守黑风口，熊族掌握着漠北水源，而蛇族......指尖在地图最西端停顿，早已暗中派人接触我方信使。
羊皮纸上的墨迹尚未干透，我注意到每个部落名称旁都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牲畜存栏数、巫医影响力、首领性格弱点，甚至连宠妾的喜好都赫然在列。冷月心的组织果然名不虚传，但将这些碎片情报串联成致命杀招的，唯有眼前这位狐系谋士。
攻心为上？我挑眉看向他在地图上勾勒出的红色虚线，那些蜿蜒的线条如同无形的藤蔓，正悄然缠绕住西漠各部落的命脉。墨尘闻言朗声大笑，扇骨轻叩掌心：陛下英明。西漠巫医以诅咒蛊惑人心，我们便用真相破除虚妄；西漠王庭横征暴敛，我们就送去粮草与和平的希望。他忽然压低声音，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听说蛇族首领的独子患有顽疾，苏轻烟姑娘的药箱，或许比雷将军的长枪更有穿透力。
帐内铜漏滴答，墨尘的低语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我心中漾开层层涟漪。七年前平定北境时，我曾亲眼见识过这位谋士的手段——他仅用三封伪造的密信，便让三位手握重兵的将领互相猜忌，最终在军帐中自相残杀。此刻他提出的计策，远比刀光剑影的厮杀更显阴柔，却也更具毁灭性。
何时动手？我抽出腰间佩剑，剑穗上的狼牙在灯火下泛着幽光。这是上个月斩杀西漠先锋时所得，狼族首领的哀嚎犹在耳畔。墨尘将三卷帛书推到我面前，封蜡上分别印着狮、蛇、熊三种图腾：今夜三更，密探会将这些送往指定部落。他忽然凑近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其中熊族首领的那封，臣特意用了巫医秘制的墨汁——遇火会显现出诅咒符文。
我盯着那卷泛着诡异光泽的帛书，忽然想起雷啸天昨日在军议上拍案怒吼的模样。这位狼系猛将永远不懂，真正的战争从来不在沙场。当墨尘描述着西漠牧民如何在寒冬里啃食草根，而王庭贵族却用牛奶沐浴时，我仿佛看见那些枯瘦的手掌正从黄沙中伸出，攥住西漠王庭腐朽的根系。
七日后的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黑风口的守望士兵突然发出震天欢呼。我登上望楼时，正看见一支由三十余辆牛车组成的队伍缓缓驶来，领头的老者身披熊皮斗篷，手中高举着缠绕着白色哈达的权杖——那是西漠熊族归降的信物。老者在我面前跪下时，皲裂的手掌颤抖着呈上一卷兽皮账簿：巫医说归顺者会被诅咒，但......他浑浊的眼睛望着随行军医分发粮食的身影，你们的医者给我孙子喂了蜜饯。
更多的部落开始动摇。当印有巫医与王庭贵族私分粮草的画像在各部落间流传时，连最桀骜的狼族都有长老偷偷越过边境。墨尘站在我身边，看着沙盘上代表西漠势力的黑色棋子一颗颗被移走，忽然轻声道：陛下可知，那画像中贵族的脸，臣是照着前朝奸佞画的？他狡黠的笑容在夕阳下格外耀眼，人心这东西，有时需要一点恰到好处的引导。
夜风吹动帅帐的旌旗，远处传来雷啸天操练新兵的呼喝声。我摩挲着熊族首领献上的权杖，冰凉的玉石在掌心渐渐温热。墨尘的攻心之计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正在西漠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