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檀香在暮色中氤氲成雾，我将最后一份军报合上时，窗外的铜雀已开始第三遍报时。鎏金兽首炉里的龙涎香明明灭灭，映着墨尘新献上的西域琉璃盏，将满室照得光影斑驳。
陛下，南国使臣求见。蛮牛厚重的嗓音隔着雕花门传来，带着他特有的瓮声瓮气。
我摩挲着玉印的指节微微一顿。凤清羽这个时候求见，倒是比我预想的早了三日。
珊瑚珠帘哗啦作响，狐系公主曳着烟霞般的裙摆步入殿中。她今日换了身月白绫罗，领口袖沿绣着银线勾勒的凤尾蝶，行走时宛如月光下振翅的灵蝶。那双总是含着三分戏谑七分慵懒的桃花眼，此刻却敛着不同寻常的凝重。
清羽参见陛下。她盈盈下拜，鸦羽般的长睫在眼下投出浅蝶似的阴影，听闻陛下近日为玄机子所扰？
我示意蛮牛赐座，指尖无意识敲击着紫檀木案：公主消息倒是灵通。
凤清羽拈起茶盏的指节泛着玉色，她没有立即品茗，反而将青瓷盖碗在指间轻巧旋转，这是狐系谋士特有的沉思姿态。殿内的沙漏悄然流淌，檀香与她发间的兰花香纠缠成网，在沉默中织就无形的张力。
碧海国水师统领昨夜归降了。她忽然开口，声音压得比殿角的宫灯还要低，酷刑之下，那老狐狸终于吐露了些有趣的东西。
我微微倾身，玄铁打造的龙纹腰带在动作时发出细碎的金属碰撞声。凤清羽的瞳孔在灯光下流转着琥珀色的光晕，那是只有在她极度认真时才会出现的色泽。
玄机子不仅擅长幻术。她用银簪轻轻挑开茶沫，动作优雅如抚琴，碧海国尚书说，此人最可怕的是预言——去年冬日曾对先王言狮狼双星虽现世，奈何天道有变数
当狮狼双星四字入耳时，我放在案上的手悄然握紧。雷啸天肩上的狼形胎记与我掌心的狮纹图腾，自九岁那年在祖陵被长老点明后，便成了九域皆知的帝王之兆。
凤清羽忽然抬眼，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眸此刻锐利如刀：陛下可知，狐族最擅长辨识谎言。她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青瓷与紫檀相击发出清脆的裂帛声，当那尚书复述这句话时，尾椎第三根毛发都在颤抖——那是极致恐惧的表现。
我沉默地看着她。狐系生物对情绪的感知远超常人，这也是我容忍她在朝堂上屡次逾矩的原因。
玄机子能窥得未来轨迹。凤清羽忽然起身，月白绫罗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线，她步步生莲地走到沙盘前，指尖点向中洲的位置，战场上的敌人用刀剑伤人，而预言家...她忽然按住沙盘边缘，将整座通天塔模型捏得粉碎，他们用未来杀人。
鎏金兽首炉突然爆出一串火星，我盯着沙盘里散落的木屑，想起三日前冷月心汇报星象时微颤的指尖。蛇系情报官的冷静面具下，同样藏着对玄机子的忌惮。
公主似乎对玄机子格外了解？我缓缓转动指间的墨玉扳指，目光如鹰隼锁定她闪烁的眼眸。
凤清羽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像风铃掠过玉石，带着猫系生物特有的狡黠：陛下忘了？南国与碧海国相邻百年，玄机子未发迹时，曾在我父王的藏书阁当过三年典籍官。她忽然凑近，兰花香混着冷意扑面而来，他左眼是假的，陛下知道吗？
我的指节骤然收紧。这个细节连冷月心的天眼密探都未曾探知。
那是枚琉璃眼珠，凤清羽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贴着我的耳廓，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据说能看见黄泉路上的彼岸花。她忽然退开半步，重新变回那个慵懒优雅的公主，清羽只是提醒陛下，当狮子与狼在明处狩猎时，最该提防的是藏在暗处的狐狸——尤其是懂得预言的狐狸。
殿外突然传来夜露滴落芭蕉叶的声响，三更天的梆子声遥遥传来。凤清羽重新端起茶盏，仿佛刚才那个眼神锐利的谋士只是我的错觉。
这雨前龙井倒是比南国的云雾茶更合清羽胃口。她用丝帕轻拭唇角，桃花眼里又盈满了惯常的笑意，若是陛下肯割爱这茶种，清羽或许还能想起些关于玄机子的趣事。
我看着她将茶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