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门前那把沉重的大锁,咔哒一声被梁九功亲自取下。宫门缓缓推开,清晨的阳光迫不及待地涌入院内,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
蔓萝正蔫蔫地趴在桌子上,对着那碗照例没什么滋味的清粥运气,心里第一百零八次吐槽康熙查案效率低下,忽然听到外面动静,她一个激灵坐直身体,竖起耳朵。
脚步声!很多人的脚步声!还有好像是梁九功那尖细的嗓音?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是来宣判的?还是……
没等她猜出个结果,只见那抹熟悉的明黄色身影,竟一步跨过了门槛,径直走了进来!阳光在他身后勾勒出耀眼的光晕,他逆光而立,面容看不太清,但那份独有的、带着压迫感又让她莫名心安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有些清冷的正殿。
康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边,穿着一身素净常服,未施粉黛,小脸似乎比前几天更尖了些的蔓萝。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嘴巴微微张着,一副又惊又懵的样子,像只受惊的小鹿。
守在殿内的那两个嬷嬷早已噗通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出。
蔓萝反应过来,几乎是直接从凳子上下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脑袋埋得低低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委屈:“奴才,奴才给皇上请安。”
康熙几步走到她面前,没有立刻叫她起来,而是蹲下了身,目光与她平视。他看到她眼圈迅速泛红,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剧烈颤抖着,死死咬着下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那副强装镇定又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得他心头一抽一抽地疼。
“起来。”他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胳膊,触手之处,比记忆中更纤细了些。
蔓萝借着他的力道站起身,可眼泪终究是没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不是那种嚎啕大哭,就是无声地流泪,肩膀微微耸动,看着更让人心疼。
这些天的担惊受怕,被冤枉的委屈,还有刚才看到他突然出现时那瞬间的冲击,所有情绪混杂在一起,让她控制不住地掉金豆子。
康熙看着她这模样,想起那封字字染血的绝笔,心中愧疚更甚。他叹了口气,抬手,用指腹有些笨拙却又极其温柔地揩去她脸上的泪珠。
“别哭了,”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是朕不好,朕险些冤枉了你。”
听到这话,蔓萝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他,哽咽着,带着点小脾气和如释重负的抱怨:“皇上,您怎么才来啊!奴才都快被吓死了,还以为,还以为您真不要奴才了。”
这带着哭腔的娇嗔,像羽毛一样轻轻搔过康熙的心尖。他没有丝毫恼怒,反而觉得这样鲜活、会抱怨、会委屈的她,比平日里那个机灵狡黠的模样更真实,更让他想紧紧抱在怀里。
“胡说,”他低声斥责,语气却软得一塌糊涂,“朕怎么会不要你。” 他环顾了一下这略显清冷的宫殿,眉头微蹙,“这几日,委屈你了。”
蔓萝抽了抽鼻子,用袖子胡乱擦了把脸,总算慢慢止住了眼泪。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康熙竟然是蹲在自己面前的!天呐!皇帝蹲着!她赶紧想后退一步,却被康熙牢牢扶住了胳膊。
“梁九功。”康熙站起身,恢复了帝王的威仪,但看向蔓萝的眼神依旧柔和。
“奴才在!”梁九功赶紧捧着早已备好的圣旨上前。
“宣旨。”
“嗻!”梁九功展开明黄绢帛,声音洪亮而带着喜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咨尔妃董鄂氏,性资敏慧,襟怀坦荡,遭奸人构陷,蒙受不白之冤,然贞静自持,朕心甚慰。今真相大白,沉冤得雪,特晋封尔为贵妃,赐号敏,享贵妃份例,摄六宫事,位同副后,尔其益懋懿德,辅佐宫闱,钦哉!”
贵妃!敏贵妃!位同副后!
这道晋封旨意,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石破天惊!直接从妃越级晋为贵妃!而且明确“摄六宫事,位同副后”!这几乎就是皇后的权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