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被康熙允许去乾清宫陪看奏折后,蔓萝明显感觉宫里人对她的态度又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恭敬。就连去御花园散个步,远远遇见的低位妃嫔都恨不得绕道走,实在避不开的,那请安的礼数也是做得十足十,挑不出半点错处。
这日从乾清宫回来,春喜一边替她卸下钗环,一边忍不住念叨:“娘娘,您没瞧见今儿惠嫔那样子,隔着老远就行礼,头都快埋到地里去了!以前她仗着资历老,可见过这么客气?”
蔓萝对着镜子,看着镜中那张平静无波的脸,语气淡然:“树大招风,未必是好事。”这恭敬背后是忌惮,忌惮之下便是暗流涌动。她享受这份殊荣带来的便利,更警惕随之而来的风险。
秋云捧着一盏温好的牛乳过来,笑道:“娘娘就是太谨慎了,皇上愿意让您陪着看折子,那是天大的脸面!说明皇上心里信重您呢!”
信重?蔓萝心底掠过一丝嘲讽。帝王的信重如同潮水,涨落无常。她接过牛乳,温热透过瓷壁传来,却暖不了她冷静的心,这脸面是护身符,也是靶心。
正说着,外头小太监通传:“太子殿下求见。”
蔓萝执盏的手几不可查地一顿。太子?胤礽?他来做什么?自她复位以来,这位太子殿下可是从未踏足过永和宫,此刻前来,绝非寻常。
“请太子殿下进来。”她放下杯盏,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衫,端坐起身,脸上已挂上无可挑剔的、属于皇贵妃的得体微笑。
胤礽穿着一身杏黄色的太子常服,稳步走了进来。他年纪尚轻,面容继承了康熙的俊朗,但眉宇间总萦绕着一丝与他年龄不太相符的沉郁与算计。
“儿臣给皇贵妃请安。”他规规矩矩地行礼,礼数周全,挑不出错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太子殿下快请起。”蔓萝虚扶了一下,语气温和,“殿下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她心中警铃微作,面上却不露分毫。
胤礽在下首坐了,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晚辈的谦和笑容:“听闻皇贵妃前些日子凤体违和,儿臣心中挂念。今日得空,特来请安。见皇贵妃气色红润,想必是大安了,儿臣也就放心了。”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客气又疏离,仿佛真的只是晚辈关心长辈。
蔓萝也端着完美无瑕的笑容,应对自如:“有劳殿下挂心,本宫已无大碍。”两人都在演戏,就看谁演得更真,藏得更深。
两人不痛不痒地寒暄了几句,无非是问问功课,说说天气。胤礽始终保持着恭敬的态度,但蔓萝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层恭敬的表皮之下,是一种冰冷的审视,以及一种被冒犯领地般的、不易察觉的敌意。
坐了一盏茶的功夫,胤礽便起身告辞:“皇贵妃好生休养,儿臣不打扰了。”
送走那道杏黄色的背影,春喜拍了拍胸口,小声道:“娘娘,太子殿下这突然过来,奴婢怎么觉得心里毛毛的?”
蔓萝看着殿门外空荡荡的回廊,方才温和的笑容渐渐收敛,化为一片沉静。她轻轻蹙了蹙眉,语气平静无波:“无事不登三宝殿。太子殿下,自然不是来闲话家常的。”她几乎可以肯定,这是试探,是警告,或者说,是风暴来临前的信号。太子的敌意,她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来得这样快,这样直接。
果然来了,她心底冷笑,这紫禁城,从来就不会有真正的平静。
果然,这份预感在第二天就得到了印证。消息灵通的梁九功,或是其他有心人,总能将乾清宫的风声及时送到永和宫。
蔓萝听着春喜压低声音的禀报,说太子如何在康熙面前,以祖训、国本为名,暗指她干政,意图动摇储君之位云云。
她坐在窗边,手里捻着一枚温润的白玉棋子,神色未有丝毫变动,甚至连眼皮都未曾多抬一下。
“娘娘,太子殿下这也太……”春喜气得脸颊发红,替她不忿。
蔓萝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愤怒和恐惧都毫无意义,只会自乱阵脚。她需要的是冷静分析,和精准反击。
“意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