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这场病好利索后,也不知是愧疚那几根白发,还是纯粹想腻歪,待在永和宫的时间明显又多了起来。
这日午后,窗外日头正好,暖洋洋地晒得人发懒。蔓萝没像往常那样看书或者做针线,而是窝在小厨房里,亲自盯着炉火上的小锅,手里拿着个小木勺,慢悠悠地搅和着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的牛乳,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甜丝丝的奶香和淡淡的茶味。
“你这又是鼓捣什么新鲜玩意儿?”康熙的声音带着笑意从门口传来。
蔓萝回头,见他穿着一身石青色常服,斜倚在门框上,正含笑望着她。她弯起眼睛,献宝似的举起勺子:“皇上快来尝尝!臣妾试着用您上次给我的那个红茶,混着牛乳和糖一起煮,看能不能做出您上次提过的那个味道。”
康熙走近,就着她的手尝了一小口,浓郁的奶香里裹着茶的醇厚,甜度也恰到好处。他挑眉,有些惊讶:“嗯?味道竟有七八分像了。朕不过随口提了一句英吉利使臣进献的饮品,你倒真弄出来了。”
“那是!”蔓萝有点小得意,放下勺子,拉着他到旁边摆好了点心的小桌旁坐下,“皇上金口玉言,说好喝,那定是好喝的,待会儿煮好了,第一碗给您。”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侧脸上,连那几根新生的白发都显得柔和了许多。康熙看着她忙活完,净了手在自己身边坐下,心里那点因政务带来的烦闷都散了些。他捏了捏她的手,忽然道:“今日朕批折子,看到李光地上书,又夸荣儿天资聪颖,读书刻苦。”
蔓萝正给他倒茶,闻言手上动作都没停,只笑眯眯地接话:“李师傅人好,净会夸他。臣妾瞧着,那小子皮实着呢,昨儿个还把上书房的砚台给打翻了一个,墨汁溅了李师傅一身。”
康熙被她这拆台逗笑了:“男孩子,活泼些好。朕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没少淘气。”他顿了顿,语气随意,目光却落在蔓萝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说起来,荣儿也一天天大了,朕瞧着,这几个年长的皇子里,就属他心思最纯正,也最得朕心。”
蔓萝心里咯噔一下,来了。她脸上笑容不变,拿起一块新做的豌豆黄递到他嘴边,语气轻松:“皇上您可别当着孩子的面这么夸,回头他尾巴更要翘到天上去了,臣妾只求他健健康康的,别给您闯祸就阿弥陀佛了。”
康熙就着她的手吃了点心,咀嚼了几下,像是随口闲聊,却又带着几分认真:“前朝近来,关于国本的议论,又有些声音。朕想着,荣儿虽非嫡非长,但品性纯良,慧黠仁厚,若是……”
“皇上。”蔓萝轻轻打断了他,放下手中的茶壶,转过身,正色看着他。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惊慌下跪,只是眼神格外清澈坚定,声音柔柔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立储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天大的事,是国本。陛下圣心独断,自有万全的考量,臣妾一介妇人,万万不敢听,更不敢妄议一个字。”
她顿了顿,伸手过去,覆在康熙的手背上,语气带上了几分恳切,甚至有点撒娇的意味:“臣妾知道皇上疼荣儿,可他还那么小,一团孩子气,哪里当得起那么重的担子?臣妾就盼着他平平安安长大,将来做个富贵闲人,当个安分守己的贤王,能为皇上、为哥哥们分忧解难就很好很好了。什么非分之想,那是万万不敢有的。”
她这番话,说得又软又糯,字字句句却都是在给儿子降调,把那个可能招致无数明枪暗箭的靶心主动往下挪。
康熙看着她,没说话,他预想中,她或许会欣喜,或许会担忧,甚至可能像以前那样,灵光一闪给出点建议,却没想到是这样干脆利落地划清界限,把儿子摘得干干净净。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微凉的指尖,目光深沉:“你就真的一点都不为他想想?朕是真心觉得他好。”
蔓萝任由他握着,迎上他的目光,笑容温婉又带着点无奈:“皇上,臣妾就是太为他想了。那么高的位置,看着风光,底下多少艰难险阻?臣妾只要一想到他可能会被架在火上烤,就心惊肉跳的。咱们荣儿,没那么大野心,也没那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