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那事儿过去没两天,前朝漕运改制的麻烦又找上了门。康熙在御书房跟几个心腹大臣议了一下午,唾沫星子都快说干了,张廷玉主张稳妥渐进,李光地觉得要下猛药,吵得他脑仁疼。
梁九功瞧着主子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皇上,要不传太医来请个平安脉?”
“朕没病!”康熙没好气地甩袖,“就是被这帮老顽固气得心口疼!”
话是这么说,可批完最后几本折子,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往永和宫走,走到半路才想起来,今儿原本答应了要去宜妃那儿用晚膳的。
“梁九功。”
“奴才在。”
“去宜妃那儿说一声,朕今晚不过去了,改日再去看她。”
“嗻。”
梁九功心里明镜似的,皇上这哪是身体不适,分明是想到永和宫找安慰去了。果然,康熙踏进永和宫时,脸上那点烦躁还没散干净,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
蔓萝正盘腿坐在厚毯子上,怀里抱着咿咿呀呀的小儿子胤禛,手把手教他认布书上的小动物。瑾瑜乖乖坐在旁边,自己摆弄着九连环,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皇上快来瞧瞧您这闺女,”蔓萝一抬头瞧见他,笑着扬了扬下巴,“跟这九连环较劲半天了,非要自己解开不可。”
康熙走过去,很自然地把扑过来的胤禛捞进怀里掂了掂,顺势坐在蔓萝身边,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没说话。
蔓萝也不问他,只从春喜手里接过温热的帕子递给他擦手,又指了指小几上刚切好的蜜瓜:“今儿这瓜甜,皇上尝尝?是安贵妃姐姐特地让人送来的。”
康熙接过帕子擦了擦,却没动那瓜,目光有些放空,显然心思还陷在前头那堆漕运的麻烦里。殿内只听得见胤禛咿咿呀呀的声音和瑾瑜摆弄九连环的清脆声响。蔓萝拿起银签子,叉了块蜜瓜,自己咬了一小口,点点头:“嗯,是真甜,瑾瑜,来,你也吃一块。”
小姑娘放下九连环,小跑过来,就着蔓萝的手小口啃着瓜,眼睛弯成了月牙。康熙看着她们娘俩,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点,忽然就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蔓萝听:“这漕运之弊,年年说改,年年都是老样子,今日议了半天,一个个引经据典,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揉了揉太阳穴,语气里带着难得的疲惫:“若论思路开阔,有时候满朝文武竟不及……”
话说到这儿,顿住了,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蔓萝带着浅笑的侧脸。
蔓萝心里咯噔一下,正给瑾瑜擦嘴角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顿,来了,他这话头,分明是引着她往下接,指望她能像以前那样,冒出点奇思妙想来。
可后宫干政祖训当诛那几个冰冷的字眼瞬间砸进脑海,带着上次被他斥责时的心寒,那点子刚冒头的、想帮他分忧的念头,立刻被摁了下去。
她几乎是立刻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放下帕子,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摆出再恭顺不过的姿态,声音轻柔却带着清晰的疏离:
“前朝大事,自有皇上与诸位肱骨大臣权衡圣断,妾身愚钝,只知打理宫务,教养子女,这些朝廷大事,实在不敢妄议。”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态度也温顺得挑不出错,可听在康熙耳里,却像是一道无形的墙,哐当一声立在了两人之间。康熙看着她低垂的眉眼,那刻意拉开的距离感,让他心头猛地一刺。他想起了上次自己盛怒之下口不择言的伤害,原来那道裂痕,一直都在,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带着点小狡黠和他讨论,甚至争辩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有些发干,解释?道歉?似乎都显得苍白,他终究是皇帝,有些话,说不出口。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刚才那点温馨的气氛,莫名就掺进了一丝难以言说的隔阂。
“额娘!”瑾瑜突然脆生生地开口,举着终于解开的九连环,小脸兴奋得通红,“瑾瑜解开了!”
蔓萝像是得了救星,立刻从康熙怀里稍稍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