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前脚刚走,跟阵风似的,永和宫里那股子紧绷了几天的弦儿啪就松了下来。瑾瑜小脸上的潮红退了,呼吸也变得又轻又稳,虽然还睡着,但瞧着就知道是脱了险,蔓萝瘫坐在床边的绣墩上,直到这会儿,才觉得手脚发软,后背心让冷汗浸得凉飕飕的。
康熙伸手过来扶她,触到她冰凉的指尖,眉头就皱了起来,不由分说把人揽进怀里,大手包住她的手轻轻揉着:“手这么凉?自己身子也不要了?”语气里带着责备,更多的是心疼。
蔓萝靠在他暖烘烘的怀里,鼻尖一酸,声音闷闷的:“臣妾没事,就是,就是后怕。”她抬头看向床上安睡的女儿,眼圈又红了,“刚才真是吓死臣妾了。”
“没事了,都过去了。”康熙搂紧她,下巴蹭着她额角,“那郎中是个有真本事的,瑾瑜既已无碍,好生将养便是。”他顿了顿,想起方才那人,又道,“此人倒也奇特,不求官,不求财,只为一个朋友。”
提到这茬,蔓萝精神了些,从他怀里微微直起身:“皇上,那您答应他的事?”
“君无戏言。”康熙神色一正,转头就对候在一旁的梁九功吩咐,“去,传朕口谕,让刑部即刻核查一个叫沈文渊的,若是流放宁古塔的那个,立刻赦免,准其返乡,一应手续从速办理。”
“嗻!”梁九功应得干脆,麻利地退下去传话了。
蔓萝看着康熙,灯下他侧脸线条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她心里那点不安彻底落了地,软软地靠回去,嘴角弯了起来:“皇上金口一开,那位沈先生总算能重见天日了,那位神医知道了,定然感激不尽。”
康熙哼笑一声,指腹抹去她眼角残留的湿意:“朕是天子,说过的话自然算数,他救了朕的瑾瑜,莫说赦免一人,便是他要座金山,朕也给他搬来。”
“皇上大气!”蔓萝很给面子地捧场,又好奇地问,“不过,那位沈文渊究竟是什么人?听着像个读书人?”
康熙沉吟了一下,他对这种几年前的地方科场案本不会记得那么清楚,但既然蔓萝问了,他便也多说了几句:“梁九功方才提了一句,说是康熙二十年江南乡试的举子,卷进了一桩文字悖逆的案子里,当时地方官报上来,证据瞧着是有的,就按律判了流放。”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寻常公务,蔓萝却听得心里微微一动,文字狱啊,这玩意儿在现代的历史书上,可从来不是什么好词,她没再多问,只轻声说:“但愿此人真是被冤枉的,也不枉皇上开恩一场。”
“是不是冤枉,赦他回来,朕亲自瞧瞧便知。”康熙对此倒是不甚在意,他此刻心情颇好,低头看怀里的人,“倒是你,眼圈都是青的,这几日定是没合眼,如今瑾瑜没事了,你也给朕老老实实去歇着!”
正说着,外头传来细微的动静,是李德全回来了,康熙扬声让他进来。
李德全躬身禀报:“回皇上,娘娘,旨意已经传下去了,奴才顺便让吏部调了沈文渊的旧档来看,此人当年在江南士林中颇有才名,若非那场官司,本该有个好前程的,如今皇上开恩赦免,刑部那边说,快马加鞭,月内便能将文书送达宁古塔。”
康熙点点头,没再多问,倒是蔓萝,听说这人真有才学,心里那点因为文字狱而起的小疙瘩消散了些,觉得这恩典似乎给得更值当了些。
“好了,旁人的事不必再费神。”康熙摆手让李德全退下,扶着蔓萝起身,“朕看你现在是强撑着,再不歇息,下一个倒下的就是你了,春喜,秋云!”两个大宫女连忙进来。
“伺候你们娘娘安置,若她不肯睡,朕唯你们是问!”康熙板着脸下令。
蔓萝被他这霸道的劲儿逗得想笑,又确实累得慌,从善如流地被宫女扶着往内室走,边走边回头软软地抗议:“臣妾这就去睡,皇上也别熬太晚了。”
康熙看着她躺下,亲自给她掖了掖被角,这才转身去了外间,这一夜,永和宫总算没了药味和压抑的哭泣声,只剩下安详的宁静。
接下来的两三天,瑾瑜一天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