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而万民,则缴纳赋税,服从律法,供养朝廷。若君王失德,不能履行此‘契约’,致使民不聊生,那么……”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
她甚至更进一步,借用了更现代的概念,只是包装在古语之中:“国之强弱,不在疆域之广袤,不在宫室之华丽,而在其‘生产力’之高下。一亩地能产多少粮食,一个工匠能造多少器物,一个学子能明多少事理……这些,才是真正的国力。若能使稻谷增产,织机增效,万民开智,则国富兵强,远胜于空谈仁义道德,固守陈规旧制。”
一番言论,石破天惊!几乎将传承千年的君权神授、纲常伦理踩在脚下!前堂内死寂一片,连空气都仿佛冻结了。
庆帝死死地盯着苏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仿佛有惊涛骇浪在翻涌!震惊、怒意、杀机,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看到某种不可思议之物的探究与激赏,交织在一起。
他从未听过如此离经叛道、却又逻辑自洽、直指本质的言论!这个女子,其思想之危险,远超他的想象!她就像一柄双刃剑,用得好,或可强国富民,开辟前所未有之格局;用不好,便是倾覆江山、焚毁一切的烈焰!
良久,庆帝忽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好,很好。苏大家果然……非同凡响。”他没有评价苏瑾的观点,也没有动怒,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刻印下来。
“朕……真今日,不虚此行。”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迈步而出,青色长衫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书斋门口,仿佛从未出现过。
周伯直到此时,才猛地喘过气来,瘫坐在地,冷汗浸透了后背。
苏瑾独立堂中,面色依旧平静,只是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紧。她知道,刚才那番话,无异于在悬崖边缘行走。庆帝没有当场发作,并不意味着安全。
然而,就在庆帝离开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悄然停在万象书斋斜对面的巷口。车帘微掀,一道阴鸷而锐利的目光,如同潜伏的毒蛇,牢牢锁定了书斋的大门。那目光的主人,脸上带着一丝冰冷的、仿佛找到猎物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