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我醒了。
不是被吵醒的,是被人盯着醒的。
屋里没动静,阿骨打昨晚睡在院角那张破草席上,鼾声早就停了。可我睁眼那一刻,就知道外面有人在等。
不是影蚀会那帮跑腿的。他们胆子已经被吓破了,短时间不敢再贴脸蹭。
是更远的地方,有人在动。
我坐起身,断剑横在腿上,剑鞘冰凉。指尖刚碰上,它就轻轻震了一下,像在提醒什么。
我没问它。
问了也是对骂一顿,它从来不说人话,净扯些“你这操作太秀”“再疯点”之类的弹幕。
我起身穿鞋,顺手把床头那壶冷茶泼到地上。水渍刚落地,忽然歪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角。
我笑了。
果然,有人在用“气运丝”探路。这种阴损小手段,专用来追踪气机波动,就跟狗闻脚印差不多。
但他们不知道,我现在呼出的气都能改命,更别说一泡茶水。
我故意拎起空壶,在门口晃了两下,然后大声说:“阿骨打!烧饼呢?饿死了!”
他一个骨碌从草席上爬起来:“昭……昭哥,还没去买。”
“还不去买?”我踹了他一脚,“城外那古墓不是要开了吗?听说里面能捡到上古魔器,傻子才不去。咱们也去撞撞运,总比在这破院子里被人当祖宗供着强。”
他一愣:“真去?”
“假去我演给谁看?”我翻白眼,“再说了,我这种命硬的,不就该往死地里钻?阴气越重,越压得住我这身邪火。”
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也是说给外面听的。
气运丝那头的人,肯定听得见。
阿骨打挠头:“可……昨晚那手……”
“手?”我冷笑,“死人手碰活人门,它不觉得冷吗?”
我拎起断剑,往腰上一挂,大步往外走。
城门口人不多,守卫懒洋洋靠着枪杆打哈欠。我故意走慢点,让谁都看得清——楚家三少爷出门了,青袍破边,头发乱得像鸡窝,手里还攥着半块昨天剩的冷烧饼。
“哟,这不是楚三爷吗?”守门小兵咧嘴笑,“今儿不踩云了?”
“云太累,走两步更实在。”我咬一口烧饼,渣掉了一地,“听说城外那古墓要开了,我去看看有没有漏财。”
“您这身板儿,进去了怕是出不来。”
“出不来?”我拍拍胸口,“我命格硬,专克阴煞。再说了,我要是真死在里面,你们不就少个笑话了?”
人群哄笑。
我笑着走出去,脚步没停。
阿骨打跟上来,压低声音:“昭哥,真有古墓要开?”
“开个屁。”我翻白眼,“那破地方荒了几百年,门都塌了半边,谁信它会突然‘开启’?但有人信就行。”
他懵了:“谁?”
“昨晚贴窗那手的主人。”我眯眼看向远处荒山,“他们盯我,我就给他们个目标。我往哪走,他们就得跟着看。等他们把人调过去,才发现——我根本不是去寻宝。”
“那是去干啥?”
“去烧香。”我冷笑,“给那些想算计我的人,烧一炷断子绝孙的高香。”
山路难走,杂草齐腰。
越往前,空气越沉。不是阴气,是残留的灵力,像陈年血渍,洗不干净。
断剑在我腰间轻轻颤,不是预警,是兴奋。
它认得这味儿。
十二岁那年,我就是在这地方捡到它的。那时候我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废柴,魔力测不出来,咒语念不通,连最基础的火球术都炸自己脸。
直到那天,我被萧景珩那孙子推进这古墓,摔进地底裂缝,手一撑,正好按在一块刻着符文的石头上。
然后——它就醒了。
我也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