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劳动报酬…”魏友泉重复着这四个字,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别的什么。他缓缓睁开眼,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没有助理预想中的暴怒,只有一片沉沉的、深不见底的墨色,翻涌着令人心悸的复杂暗流。
她宁愿熬干心血去画那些给小孩子看的涂鸦,宁愿过着清贫拮据的生活,也不愿接受他一丝一毫的“帮助”。哪怕那帮助被包装得再冠冕堂皇,再匿名无害。
她在用最决绝的方式,划清界限。
她在用画笔和清贫,无声地宣告:她和念安的世界,不需要他魏友泉的金钱来“养护”。她的梧桐树苗,她自己能浇灌。
一种被彻底排斥在外的、尖锐的刺痛感,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被那微小却倔强的力量所撼动的震动,在他冰冷的心湖深处无声地炸开。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投下浓重的阴影,几乎吞噬了窗外繁华的都市灯火。
助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降临。
魏友泉只是背对着助理,沉默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座压抑着岩浆的孤峰。他的目光穿透玻璃,落在遥远得无法触及的虚空,仿佛在凝视着大洋彼岸那个小小的阳台,那个在秋阳下执着画笔、为一只蒲公英精灵赋予生命的女人。
良久。
他极其缓慢地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已恢复成一贯的冰冷平静,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情绪波动只是错觉。
“简报终止。”他开口,声音冷硬得不带一丝波澜,“所有观察点撤回。资助渠道…永久关闭。”
助理猛地抬头,眼中难掩惊愕:“魏总?那苏女士和孩子的动态…”
“不需要了。”魏友泉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最终裁决,“她既已选择彻底切割,魏氏便不再打扰。”他的目光扫过桌面上那份被红笔划得面目全非的简报,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疲惫和…释然?“把精力,放在东欧那个新能源项目上。我要看到最终方案,明天。”
“是,魏总!”助理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立刻躬身应道。他迅速收拾好桌面那份被“判了死刑”的简报,如同处理掉一个危险的错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厚重的门无声合拢。
巨大的办公室里,重新陷入死寂。只有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
魏友泉没有立刻回到办公桌后。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蝼蚁般的众生和川流不息的车河。城市的霓虹在他深潭般的眼眸里明明灭灭,却映不出半分温度。
他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在冰冷的玻璃窗面上无意识地划过。指尖停留的位置,仿佛勾勒着一个看不见的轮廓——一个坐在巨大梧桐叶边缘、眺望着未知森林的、小小的蒲公英精灵。
小蒲…
森林奇遇…
她的画笔,在为她的孩子,也或许…是在为她自己,描绘一个没有魏友泉阴影的、全新的世界。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的空洞感,伴随着一丝迟来的、沉重的敬意,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地漫过心口。他支付金钱,以为能买断过往,维持一种虚假的平静。而她,用清贫的画笔和决绝的拒绝,真正买断了他介入她们母子未来的所有可能。
他输了。
输给了她的画笔,输给了她的清贫,输给了那份他永远无法理解、也无法拥有的,名为“母亲”的孤勇。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冰冷而毫无温度的空气。再睁开时,眼底所有的波动都归于一片深沉的、如同古井般的死寂。
他走回办公桌,拿起内线电话,拨通了秘书室:“通知下去,下午三点,新能源项目组全体会议。我要看到突破性进展。”声音恢复了掌控一切的冷硬和不容置疑。
他坐回宽大的皮椅,翻开桌上堆积如山的另一份文件——关于中亚一条横跨数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