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菜色远不如陈哲那般精致可口。晚上,她会陪着念安读绘本,直到他在她怀里沉沉睡去。
这些日常琐碎,带着一种真实的、温热的质感,暂时抚平了她因纽约风暴而躁动不安的神经。她看着念安脸上重新绽放的、毫无阴霾的笑容,看着陈哲眉宇间那丝疲惫渐渐散去,内心感到一种久违的、近乎赎罪般的平静。
然而,这种平静之下,潜藏着只有她自己能感知的暗流。
她的画室,不再是从前那个可以肆意挥洒、沉浸数日不觉时光流逝的独立王国。她常常画到一半,就会被手机铃声打断——是幼儿园老师关于念安和小朋友争执的电话,是陈哲询问晚上想吃什么的信息,或者是助理发来的、需要她尽快确认的、某个无法完全推掉的海外合作细节。
灵感变得支离破碎。当她好不容易重新拿起画笔,试图进入那个纯粹的创作世界时,脑海里却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念安期待她陪伴的眼神,或者陈哲那句“对念安的成长,风险太大”的平静陈述。画笔变得沉重,色彩变得犹豫。那幅为下一个潜在项目构思的、关于“数字时代情感疏离”的画作,进度异常缓慢,甚至在某些部分出现了她自己都无法容忍的凝滞和匠气。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无形丝线捆绑的鸟,每一次试图振翅,都会被温柔而坚定地拉回地面。丝线的另一端,是她无法、也不忍割舍的爱与责任。
陈哲将她的努力和挣扎看在眼里。他更加体贴,包揽了更多家务,尽量为她创造不被打扰的创作时间。但他也敏锐地察觉到,苏晚画笔下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些许。那种在纽约时期喷薄而出的、几乎要冲破画布的激情和锐气,正在被一种小心翼翼的、甚至略带讨好的温顺所取代。
这并非他想要的。他爱的是那个在画布前神采飞扬、眼神灼亮、对艺术有着近乎偏执热爱的苏晚,而不是眼前这个为了“平衡”而似乎正在一点点磨平自己棱角的女人。
一次晚饭后,念安睡了。陈哲看着在厨房默默洗碗的苏晚,她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和落寞。
他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晚晚,”他声音低沉,“不要勉强自己。”
苏晚洗碗的动作顿住了。
“我没有勉强。”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你有。”陈哲的手臂紧了紧,“我看得出来。你最近画的画,不像你。你在害怕,害怕因为创作忽略了我们,对吗?”
苏晚沉默着,没有否认。水龙头哗哗的水声,衬得客厅格外安静。
“我那天说的话,是希望我们能找到一条更好的路,不是要折断你的翅膀。”陈哲的声音带着心疼和无奈,“如果你觉得这样被困住了,那不是我,也不是这个家的本意。”
就在这时,苏晚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一条新邮件的预览。发件人赫然是「佩斯画廊 - 亚洲战略发展部」,标题是关于探讨苏晚作为核心艺术家,参与其新一轮亚太地区重大巡回展览计划的初步构想。
苏晚的身体微微一僵。陈哲也看到了那条预览,他抱着她的手臂,几不可查地松了一瞬。
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召唤,一个充满挑战、荣耀和无限可能的召唤。与此刻厨房里碗碟的油腻、孩子的琐事、以及她内心挣扎的滞涩感,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苏晚没有立刻去看那封邮件。她只是继续默默地洗着碗,水流冲过她的手指,带走泡沫,却带不走心头的沉重。
她感觉自己站在一个失重的天平上。一端是家庭的责任与温暖,沉甸甸的,关乎灵魂的归宿;另一端是事业的野心与召唤,轻飘飘却拥有将她整个人吸走的强大引力。她试图站在中间,却发现两端都在用力拉扯,让她身心俱疲,哪一边都无法真正安心落脚。
陈哲的怀抱依旧温暖,但她却感觉,自己正像一粒沙,即使被他紧紧握在掌心,也正从指缝间,一点点地滑走。不是因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