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瞬间凝滞。那位藏家代表的脸色沉了下来,亚历克斯和佩斯负责人的笑容也僵在脸上。
“苏,你……”亚历克斯试图打圆场。
“我有点不舒服,先失陪了。”苏晚站起身,不顾众人惊愕的目光,径直离开了餐厅。她需要空气,需要逃离这个用金钱和欲望编织的、令人窒息的华丽牢笼。
她独自一人,走在滨海湾繁华的步道上。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熙熙攘攘,笑声、谈话声、相机快门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但这热闹是别人的,与她无关。
她走到栏杆边,望着远处海面上缓缓行驶的货轮和点缀其间的白色帆船,心情如同这海水般,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汹涌。
成功带来了什么?名誉、地位、财富?是的,它们实实在在地来了。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身不由己,是更复杂的利益纠缠,是更强烈的被物化和被期待的感觉。她仿佛被架到了一个高高的、无法自主的传送带上,只能被动地向前,按照别人设定的速度和方向。
那个在创作中挣扎、痛苦、却也无比鲜活和真实的苏晚,似乎正在被这个名为“成功艺术家”的身份所吞噬。
手机在包里震动,是亚历克斯打来的。她没有接。
过了一会儿,收到他的信息:「苏,你太冲动了!你知道那位先生是谁吗?我们需要谈谈!」
她看了一眼,直接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她需要安静。需要真正属于自己的空间和时间,去消化这一切,去重新找到那个迷失在光环和真空中的自己。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被步道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吸引。一个看起来像是流浪艺人的年轻人,坐在地上,面前摆着几幅小小的、画在废旧木板上的油画。画的是新加坡的街景,笔触稚拙,色彩却异常大胆和鲜活,带着一股未经雕琢的、蓬勃的生命力。与不远处金沙酒店的冰冷现代感形成鲜明对比。
几乎没有游客驻足,年轻人也不在意,只是专注地看着远处的天空,手指无意识地在画板上摩挲。
苏晚走过去,蹲下身,仔细看着那些画。
“画得很好。”她轻声说。
年轻人回过头,露出一张被阳光晒得黝黑、却眼神清澈的脸,笑了笑,用带着口音的英语说:“谢谢,随便画的。”
苏晚看着他那双纯粹的眼睛,看着画板上那些不受任何规则约束、只为表达内心感受的色彩和线条,心中某个坚硬的地方,仿佛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自己刚开始画画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不为展览,不为卖钱,只是单纯地、疯狂地热爱着用色彩表达内心的感觉。
那份初心,是什么时候被遗忘的呢?
是在追逐一个个展览机会的时候?
是在计算一幅画能卖多少钱的时候?
还是在被无数赞美和期待包围,开始害怕失败、害怕让所有人失望的时候?
她站起身,对那个年轻人再次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脚步,不再像刚才那样虚浮和迷茫。
她知道自己无法回到过去,无法再做那个一无所有却心无旁骛的年轻画家。
但她可以试着,在拥有了这一切之后,重新找回那份纯粹的热爱和表达的自由。
她拿出手机,第一次主动拨通了陈哲的电话。
忙音。
她挂了电话,没有犹豫,订了一张最快返回巴黎的机票。
不是逃离,而是归航。
她需要回到那个能让她感到真实和放松的港湾,哪怕只是短暂的停靠,去汲取重新出发的力量,去确认自己究竟是谁,以及,她究竟想要用手中的画笔,为这个世界留下些什么。
成功的光环很大,真空地带也很冷。
但或许,真正的强大,不是永远站在聚光灯下,而是拥有随时走进阴影、审视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