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塞。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沈念卿。在他印象里,她永远是强大的、完美的、不需要他费心的合作伙伴。他忘了,她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保姆抱着洗过澡、穿着睡衣的魏念安站在门口。小家伙似乎感觉到气氛不对,怯生生地看着父母。
“爸爸,沈妈妈……你们吵架了吗?”他小声问。
魏友泉压下火气,招招手:“念安,过来。”
念安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魏友泉把他抱到腿上,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念安,告诉爸爸,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那个妈妈?”他避开了“你妈妈”这个称呼。
念安低下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小声说:“因为……因为妈妈会给我讲故事,讲小蒲的故事……还会教我画画……她说,等我放假,就接我去她那里住,天天陪我……”他越说声音越小,但语气里的向往却清晰可见。
“沈妈妈对你不也好吗?给你买很多玩具,带你去玩。”魏友泉试图引导。
“沈妈妈是很好……”念安抬起头,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沈念卿,又迅速低下头,“可是……可是我想和我自己的妈妈住一起……像别的小朋友那样……”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沈念卿强撑的镇定。她猛地转过身,肩膀微微颤抖,不再看他们父子俩。
魏友泉的心也沉了下去。孩子最朴素的愿望,残忍地揭开了这个家庭华丽表象下的不堪。他无法责怪孩子,也无法真正责怪苏晚(毕竟是他允许的联系),更无法面对沈念卿那无声的控诉和绝望。
他挥了挥手,让保姆把念安带出去。书房里再次剩下他们两人,空气凝固得令人窒息。
孩子的选择,无关对错,只关乎血缘和长年累月的情感灌溉。但这个选择,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切开了魏友泉和沈念卿之间那早已布满裂痕的婚姻纽带,让那些隐藏在权力、利益、体面之下的冰冷真相,暴露无遗。
沈念卿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流泪,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前,背影单薄而决绝。她知道,有些东西,从这一刻起,彻底改变了。她对这个家,对这个男人,最后的一点温情的期望,或许也随着孩子那句天真而残忍的话,一起消散了。
魏友泉看着她的背影,第一次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他意识到,他可能正在失去某种重要的东西,某种他曾经以为理所当然、永远不会失去的稳定和……秩序。而这一切,都源于那个他一度认为可以掌控的女人——苏晚。
风雨,终于吹破了这扇看似坚固的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