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七日,鹰嘴镇起了第一场薄霜。
霜线沿着鹰山的脊背一路滑下来,像谁给山披了层轻软的纱。镇口粥铺的烟囱比往常更早地吐出了白汽,混着霜气,整条石板街都飘着暖甜的米香。
陈默照例五点开门候客。
第一锅“山药百合鸡头米”刚滚到七分稠,门口就排起了十几人的队——有穿胶鞋来赶早市的农人,也有拖着行李箱、脖子上挂着相机的游客。
粥铺、包子铺等早餐店一直都是鹰嘴镇最早忙碌起来的。
陈默的动作麻利得像上了发条。雪白粘稠的米粥在大锅里翻滚,热气腾腾,弥漫着纯粹质朴的谷物甜香。旁边几个小蒸笼里,是陈默做的栗子面窝头、带着艾草清香的青团,还有几碟清爽的腌渍小菜。
这些普通食物固然比不得陈清源的手艺,但是依旧不是邙川县这边能有的手艺,所以很受大家欢迎。
然后在粥铺忙碌的过程中,晨光渐渐地透过山间氤氲的雾气,落在鹰山草堂的门前。
李轩站在宽大的柜台后,手里捏着一块干净的细棉布,正专注地擦拭着新收的一批紫苏叶。这紫苏叶是秦望舒指定要的,说是要配一剂驱寒暖胃的古方汤饮。
草堂角落的泥炉上,一只粗陶药铫子正发出细密的咕嘟声,那是为镇上王阿婆熬的安神汤。药气混合着窗外飘来的、鹰山独有的湿润草木泥土气息,在空气里无声流淌。
这份特有的宁静,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猝然撕裂。声音来自李轩放在案头充电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着“方叔”两个字。
李轩放下紫苏叶,拿起手机接通:“方叔?”
电话那头,方回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一丝奇异兴奋的复杂调子:“小轩,是我。刚撂下打听的电话,今天第三通了!拐着弯,抹着角,最后落点全在华夏药膳和咱们鹰山食材上。先是问新一季的冬笋什么时候上,接着就旁敲侧击,问鹰山是不是还有什么…更特别的东西?连某个平时只关心招商引资的办公室,都有人‘顺口’提了一句咱们山庄的环境!从前几天大佬们旁敲侧击,到现在开始一些小领导也开始打听了。”
李轩握着手机,“方叔,咱们暂时不用理会他们,先处理保健局的合作就行。”
电话那头是片刻的沉默,然后说:“明白了…行了小轩,我知道怎么挡这些闲话了。你们那边安心忙你们的吧!”
刚挂断方回的电话,苏渊走了进来。
苏渊一身舒适的休闲装,进来草堂就往秦望舒那边的椅子上一坐。看着在看书的秦望舒,脸上露出一些无奈,“最近我这边的私人电话,快成热线了。都是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老朋友,或者朋友的朋友,上来先叙旧情,绕地球三圈,最后落脚点都到了华夏药膳。老秦呀,咱这个华夏药膳后边推广的阻力似乎小了许多。
还不止如此,还有有问鹰山是不是真藏着什么长寿仙泉的,有打听你秦老神医是不是炼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丹药,甚至有人问苏恒上次受伤是不是因祸得福…泡了什么神奇药浴才恢复得那么快?”
他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商海巨鳄特有的锐利和一丝嘲弄,“还有人话里话外,想牵线搭桥,给什么‘大人物’的私人疗养院,预定我们鹰山特供的食材药材…胃口不小,手也伸得够长。”
“老苏啊,树欲静而风不止。鹰山庄园的东西好,是人家小轩一家的功劳,也是这片山水养人。至于其他的…这次北上,老先生恢复得不错,对鹰山的滋养之功很是感念。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苏渊重复了一句,随即了然的笑声响起:“好一个‘仅此而已’!”
苏渊没再说这个,有大人物保驾护航,那就稳稳地。
他又说起来保健局的合作:“保健局想在这边搞一个国家级疗养中心。老秦,这是想让你还为他们服务啊。”
秦望舒看着书,头也不抬的说:“服务就服务呗。左右不给他们服务,他们有问题也还是会来找的,不是所有人都温和并且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