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鹰山庄园逐渐褪尽了最后一丝秋色。薄霜如一层细腻的盐粒,均匀地撒在收割后的田垄、光秃的枝桠和药圃低矮的棚架上。
此时庄园里的空气更加清冽,吸入肺腑后都能感觉到微微的刺痛感,却也格外提神。
“也到了哈气成雾的时间”,李轩搓了搓手,掌心因刚刚握了一段时间冰凉的锄头而有些僵硬。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株深埋在冻土下的肥大玉竹根茎完整地刨挖出来。沾着湿润冻土的根茎饱满结实,看上去沉甸甸的,散发出属于大地的醇厚药香。
“小轩,这些紫菀根都起好了!”父亲李耀华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药圃另一头传来,带着劳动后特有的中气十足。他直起腰,用手背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脚边是几大筐刚采收、还带着新鲜泥土气的深紫色根块。
母亲黄晓兰戴着厚实的线手阿套也过来帮忙了,正仔细地将新采挖的牛膝、党参等根茎药材分拣、摊开在药圃旁特意搭建的通风木架上。这些木架下方还特意安装了暖风管道,确保药材能在可控的温度下缓慢阴干,最大限度地保留药效。
“妈,陈老要的玉竹,我这边也挖出来了!”李轩将挖出的玉竹小心放进垫着干草的竹筐里,扬声喊道。
“好嘞!一会儿让小天给陈老送过去,他那边蒸锅估计都烧上了!我待会儿就回去。”黄晓兰抬头应道,脸颊被冷风吹得微红,眼神却亮晶晶的,满是收获的踏实喜悦。
方天应声跑过来,利落地扛起竹筐放在推车上,然后脚步轻快地朝着厨房那边走去。
因为天凉了,所以厨房的门窗现在大部分时间都紧闭着,隔绝了外面的寒气。
不过里面却是蒸腾的热浪和浓郁得化不开的复杂香气。各种药材的清苦、草木的芬芳、谷物蒸熟的甜糯、以及肉类久炖后的醇厚肉香,奇妙地交织融合,形成一种极具穿透力的、令人闻之便觉暖意融融的“药膳香”。
没错,今天中午鹰山庄园吃药膳。
陈清源穿着利落的深色棉麻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站在巨大的不锈钢操作台前,神情专注得近乎严厉。此刻,他正用一把长柄木勺,极其缓慢地搅动着眼前一口深桶陶锅。锅里是翻滚着密集小泡的深褐色浓稠汤汁,随着他的搅动,一股混合着当归、黄芪特有药香和浓郁肉骨香的气息猛烈地扑面而来。锅沿热气缭绕,将他额前的几缕灰白头发都濡湿了。
“陈老,玉竹来了!”方天推开门,将玉竹送了进来。
“嗯,放那边台子上,清水洗两遍泥。”
陈清源头也没抬,手中的木勺依旧稳定地画着圈。他的目光扫过旁边几个小灶上咕嘟着的紫砂罐,又落在操作台另一端等待处理的一大盆新送来的、表皮还带着泥土清香的鹰山芋头块上。这芋头,是鹰山庄园的最后一批秋收根茎作物,个头硕大匀称,皮薄肉白。
过了一会儿,锅里的搅拌的差不多了,陈清源就放下长勺,走到那盆芋头前。他先拈起一块,指甲轻轻刮掉一点皮,凑近闻了闻,又用指尖捻了捻断面渗出的、近乎透明的粘稠汁液。一丝淡淡的清灵之气似乎钻入鼻腔,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他对刚过来的黄晓兰吩咐:“晓兰,这批芋头,取一半按暖玉羹这个方子,小火慢煨,到时候饭后或者下午尝尝。剩下的……嗯,晚点我自己处理。”
安排好芋头,他又来到方天刚洗净、还带着水珠的新鲜玉竹根前。他拿起一根,掂了掂份量,又用指腹仔细摩挲过根茎表皮那些细微的环纹和根须的断口处。
“根须韧而不脆,浆液饱满,是上品。庄园里种的这些东西是越看越喜欢。”
“是啊,今年庄园的各种产出都好的不行,日子也是越过越舒服。今年收成这么好,冬天也有足够的美食可以尝试。”黄晓兰因为这几个月一直锻炼厨艺的缘故,非常能理解陈清源的话。
“哈哈哈哈,确实。冬天也不耽搁研究美食。正好,最近想还原一下最原汁原味的八宝葫芦鸭,等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