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山的冬日,脾气向来难测。
前一刻还是雪后初晴,碧空如洗,下一刻,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便如同奔腾的怒涛,自北方的天际线滚滚压来。
狂风率先发出凄厉的呼啸,卷起地面积雪,形成一道道旋转的白色烟柱,抽打在窗棂上,发出沉闷的“噼啪”声。
“气象台升级预警了,特大暴雪,红色预警,还伴随着大风。预报上显示山区道路能见度低于十米。”
鹰山庄园客厅里,方天看着手里的手机,感觉这山里的天气有点离谱:“轩哥,山里的冬天年年都这样吗?有点离谱呀。”
李轩挠了挠头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应该不会有今年雪这么多吧。今年的雨雪好像多了不少。”
旁边看电视的李耀华对俩人说:“往年没有这么夸张,不过我小时候见到过几次这么大风雪的冬天。应该是周期性的,今年正好轮到吧。”
话音刚落,李轩的电话响起来了,他拿起手机发现是赵军的电话。
李耀华和方天看着李轩对着对面的人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问道:“咋了?是小军?”
“嗯,是军哥。他说护林站那边刚来消息,老张他们一个小队,四个人,下午进山巡查北坡那片原始林区,还没撤回!信号时断时续,最后一次通话说被风雪困在‘野狼峪’附近了!”
“野狼峪?!”李耀华脸色一变,“那地方背阴,沟壑纵横,风雪一刮,就是个大冰窖!他们带的补给多吗?能不能顶上一些时间?”
李轩说:“应该不多,军哥说要去山里接应他们,打电话给我就是想拿一些药,以备不时之需。他现在往草堂去了,我去叫师父。”
李轩开车来到栖云居,对秦望舒说明了情况。
秦望舒听到后眉头紧锁:“老张他们的腿脚……这种天气困在山里,如果寒气再次侵骨,他们那没好全的身体旧疾必定凶猛发作!加上失温风险,凶险万分!”
李轩的心瞬间揪紧。
脑海中闪过老张他们肿胀青紫的关节,还有那强忍痛楚的眼神。
野狼峪的狂风大雪,对身体健康的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考验,那对他们而言无异于酷刑地狱!
李轩对自己师父说:“师父,军哥一会儿就来取药了,有什么可以预防的措施吗?”
“唉,赵军在这天气出去也十分危险。”
“他们常年巡山,熟悉地形,再加上做好准备的话应该会很快就接应回来吧。”
这时,赵军来到了鹰山草堂,他身上穿着配备的厚实的防寒服,头上戴着带护目镜的防风雪帽,脚蹬防滑雪地靴,背上是一个结实的、内部做了保温隔层的登山包。门口还放着他带的特制的雪橇板。
李轩和秦望舒看着这身装备,觉得还是比较保险的。
时间紧迫,秦望舒的声音响起,所以话语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快!小轩,配‘暖身散’,用热水冲好。再取参附驱寒汤的药剂,保温杯用热水泡着!”
然后秦望舒对赵军说:“先用暖身散,暖身散不用一次喝太多,喝了就会让人浑身发热。之后把参附驱寒汤给他们喝,虽然是开水泡制,效果不会特别持久,但是足够了。带上药膏,关节受不了的时候给他们摸一摸漏在外边的。尽快返回。另外,你自己也注意保暖,虽然你年轻,身上的寒痹也都尽去,但是切记安全第一。”
“明白,谢谢秦老。”
赵军将药盒小心放入背包固定好,然后就告别李轩和秦望舒出发了。
屋外,狂暴的风雪裹挟着冰粒子劈头盖脸地砸向赵军。
赵军一步一步向山里走去,不一会儿就没了身影,世界只剩下呼啸的风声、漫天狂舞的雪沫和无边无际、令人绝望的灰白。
走在路上的赵军感知着低得可怕的能见度,几步之外便是一片混沌。
初入山林,积雪已经没过了小腿。
风雪怒吼着,护目镜上很快结了一层薄冰,赵军不得不频繁地用手套擦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