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之后,接踵而至的是鹰山冬日难得一见的连续晴好天气。
一连几日,天空都蓝得澄澈透亮,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暖融融地拥抱着雪后的大地。
屋檐上的积雪最先顶不住这持续的暖意,在屋顶融化成水滴沿着瓦楞滴答滴答地落下,在地面洇开一小片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山阴处和树林深处的厚雪层也在阳光的持续攻势下缓慢地收缩着自己的领地。
鹰山庄园里的变化更加明显。前些日子还一片素裹的农田,此刻覆盖的积雪已经变得稀薄而斑驳了,甚至部分地方已经露出了底下黑褐色的土地。那土地也不再是寒冬里冻得硬邦邦的模样,而是带着被雪水浸润后的松软和湿润。
李轩这会儿正站在田埂上扫视着这片正在苏醒的土地。
他手里拿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正不时低头记录着什么。虎贲在他脚边,对着一块刚刚从雪下露出的、形状奇特的石头嗅来嗅去。小满则蹲在稍远一点的一处田垄上好奇地盯着地面。
吸引李轩目光的是那在深褐色泥土背景上,悄然浮现的点点新绿。
冬小麦田里,一行行整齐的田垄在积雪融化后清晰可见。
“小轩,看什么呢?这么入神?”顾怀远和杨慧文俩人这时也慢慢踱到了田边。
“顾老,您看!”李轩指着那片冬小麦田,“麦苗露头了!”
“哦?”顾怀远顺着李轩指的方向看去。
他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着那一行行的麦苗:“雪消了啊,麦子也确实该露头了。它们停止生长的时候都已经长得挺大了。不过这麦苗看着很精神。冬雪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瑞雪兆丰年啊,开春之后天气会一天比一天暖和。看着这苗情,今年的收成也差不了!”
正说着,秦望舒也缓步走了过来,他手里还拿着个小药锄和一个布袋,显然是刚从药圃那边绕路过来的。
看到田埂上聚集的人,他停下脚步,目光顺着看向那片显露生机的麦田。
“师父,您也来看看?”李轩招呼道。
秦望舒微微颔首,然后他抬头感受了一下暖融融的阳光:“阳气升发,万物始生。这冬小麦,最是知时。积雪消融,地气回暖,正是其旺盛展叶之时。”
他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拨开一小片泥土,顿时露出下面小麦纤细却坚韧的白色根须:“小麦根系已深扎,已经蓄势待发了。好兆头啊。”
“师父,您刚才去看药圃,那边怎么样啊?”
“尚可。”秦望舒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那些三七上覆盖的草帘已撤去,它们也已经开始舒展新叶了,叶片边缘的金线较冬日也更为明晰了,整体生机旺盛。我早上还去看了林田药圃那溪边背阴地的玉竹和黄精苗,它们也已见苏醒的迹象了,虽然还没有开始展叶,但是是芽孢已经变得饱满起来。还有那仙茅、巴戟天,也同样芽点萌动,天再暖和一些就可破土了。”
秦望舒对药材的生长变化观察得比任何人都要细致入微。
这时,小满似乎终于发现了让它感兴趣的东西。它走到一块积雪几乎化尽的角落,伸出爪子碰了碰一株新钻出来的小草嫩芽。那嫩芽比较小,它的爪子要比那嫩芽大多了。于是它歪着脑袋用鼻子嗅了嗅,随后发出疑惑的“汪?”声。虎贲被它的动作吸引,也凑过去闻了闻那株小草,打了个喷嚏,然后失去了兴趣,又去研究它的石头了。
这一幕引得田埂上的几人都笑了起来。
“这小满也急着找春天呢!”杨慧文笑着说。
“狗鼻子灵,它这是闻到土里的活泛劲儿了!”顾怀远乐呵呵地补充。
李轩环顾庄园。不仅是冬小麦田,果园的树下在积雪消融后也隐隐绰绰地显露出点点顽强的新绿。有的是去年秋天遗落的草籽萌发的嫩芽,有的是越冬的野菜冒出的叶子。
它们虽然微小,但却密密麻麻,这说明后边除草又有的忙喽。
远处鹰山山脉的轮廓在晴空下也变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