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史阴沉着脸敲响惊堂木:“周吴氏,你状告沈祝氏,可有实证?”
吴氏向前膝行两步,声音陡然拔高:
“大人明鉴!三年前她嫁入周家,给我那苦命侄儿周正元做妻时,满嘴谎话说是无依无靠的孤女!”
“可谁知她祖母、伯父、堂兄祝明延接连暴毙,她分明是孝期未满就敢披红挂彩,这等视礼法如敝履的行径,难道还不算实证?”
惊堂木再响,徐长史转向纱帘:“沈祝氏,你可认祝明延是你堂兄!”
竹影婆娑间,祝听汐的身影在素纱后若隐若现。
她微微欠身:“先父族谱具在,明延堂兄之名自然写得明白。”
“好个伶牙俐齿!”吴氏猛地拔高声音,腕间银镯哗啦作响。
“既认了亲族,就该守孝三年。你亲人尸骨未寒,三年里连穿两次嫁衣,头回嫁进我周家时,孝布还没褪尽呢!这等丧尽天良的事,难道还要我拿出刀来剜开坟土作证不成?”
祝听汐忽然轻笑一声,素手掀起纱帘一角。
阳光穿过竹隙,在她月白裙裾上投下斑驳光影:
“吴夫人这话好生奇怪。既说我是孤女,又嫌我不够孤绝。”
“莫非——” 她顿了顿,目光如刃,直刺吴氏,“非要我祝氏满门死绝,才配得上这‘孤女’二字?”
堂下一片哗然。
旁听的百姓顿时议论纷纷,有人摇头叹息,有人低声指责:
“这吴氏说话也太毒了……”
“人家死了亲人,还要被这样逼问,真是造孽。”
“祝娘子孤身一人,好不容易再嫁,怎么还要被翻旧账?”
吴氏脸色铁青,张口欲辩,却被祝听汐轻轻打断:
“民妇当日戴的虽是鎏金簪,可里头衬的,却是素白绸缎。”
她声音低柔却字字清晰:
“孝在心,不在衣。”
“吴夫人若真在意礼法——” 她眸光一转,直视吴氏,“为何不在我出嫁当日阻拦,偏要等到今日才来翻旧账?”
堂下又是一阵低声附和。
徐长史眉头紧锁,惊堂木重重一拍,正要开口——
可民心已向祝听汐倾斜,吴氏的脸色,已然难看至极。
吴氏面色铁青,拍案而起:“放肆!你分明是在狡辩!”
她颤抖的手指直指祝听汐,“孝期出嫁乃是大逆不道,按律当徒三年!”
祝听汐不疾不徐地拂了拂衣袖,唇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吴夫人好大的威风。”
她转向堂上,声音清越如珠落玉盘:“依律,五服之内,唯有父母、祖父母得论子女婚嫁。吴氏不过是先夫家一介婶母,既非尊亲,又非主婚,今日这般越俎代庖……”
她忽然转身,眸光如刃直刺吴氏:“莫非是觉得这润州城的公堂,比朝廷的律法还要大?”
几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交头接耳:“确实如此,《户婚律》有载……”
徐长史阴沉着脸重重拍下惊堂木:“肃静!”
他眯起眼睛盯着祝听汐:“好个牙尖嘴利的妇人!吴氏虽非直系尊亲,但孝道乃天下之本。本官今日就要好好查查这桩案子!”
他这话一听,就知是在偏袒吴氏,他们步步紧逼,这究竟是想治她的罪,还是想借她来拖沈鹤卿落水?
祝听汐却依旧挺直腰背,只是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轻声道:“大人既要查,民妇自然配合。只是……”
她抬起眼帘,“若查无实据,不知吴氏这诬告之罪,又当如何论处?”
徐长史脸色一僵,随即怒道:“本官自有公断!”
祝听汐乘势而上,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这是当年婚书副本,上有两家画押。若吴夫人执意认定民妇违礼……”
她忽然转向吴氏,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何不请当日主婚的周老夫人亲自来说说,为何对这孝期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