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
祝听汐懒得同那小女孩纠缠,目光落在谢迟脸上。
方才溅上的血珠还未拭去,倒添了几分异样的韵致。
尤其是几点殷红落在他眼角那颗朱砂痣旁,将他身上那股易碎的脆弱感衬得愈发勾人。
她支着下巴看够了,才漫不经心地扔去一方手巾:“擦干净。”
手巾轻擦过他脸颊,带着缕淡香,又轻轻滑落。
谢迟垂眸,看见那方质地精良的白色手巾一角,用银线绣着一朵姿态傲然的花。
他认得,是雪莲花。
他心尖微颤,忆起从前家中为他筹备与未婚妻的婚约时,对方寄来的画卷盒上,绣的正是这花。
可那时画卷未及展开,还没看见未婚妻的容貌,家逢剧变,他便只能仓皇逃亡。
这雪莲……究竟是雪域常见的纹饰,还是她家族的特定徽记?
他抬眸望向祝听汐,想问她的名字,又怕认错人。
若她并非那位未婚妻,此举无异于唐突冒犯。
而她,又是这般喜怒无常、难以揣测。
祝听汐自然不知他心中这番汹涌波涛,只将他片刻的迟疑看在眼里,柳眉微挑。
这新玩具莫非是在恃宠而骄,连她的命令都敢迟疑?
谢迟在她目光变得不善前开口应道:“是。”
他拿起手巾,仔细拭去脸上的血渍。巾上那缕冷香愈发清晰。
他握着那已染了污渍的手巾,略有迟疑,却仍是开口道:“小姐,此巾……待我清洗干净后再奉还。”
祝听汐闻言蹙眉,觉得他此刻甚是啰嗦。
她看起来像是会收回别人用过之物的人吗?
即便这东西原本是她的。
“赏你了。”
一旁的小女孩,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目光在两人之间悄悄来回打转。
她怯生生地拽了拽祝听汐的衣袖,声音细若蚊蚋:
“姐姐……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找我爹爹?”
祝听汐嘴角弯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垂眼睨着她:
“哦?我看起来……很像菩萨心肠的大善人?”
小女孩被祝听汐那戏谑又冰冷的目光看得瑟缩了一下,小嘴微微瘪了瘪,眼眶又迅速红了起来,但她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姐姐……不像菩萨。”她怯生生地摇了摇头,小手依旧紧紧攥着祝听汐的衣袖一角,“姐姐像……像雪山上的仙女,很厉害、很厉害的那种。”
似乎怕这样的称赞还不够,她又急忙补充,带着哭腔却努力字正腔圆:“爹爹说,遇到天大的难事,就要找最厉害的人……姐姐,是我见过的,最最厉害的人了。”
祝听汐脸上那抹惯有的恶劣笑意倏地僵住。
她屈指,不客气地往小女孩额头上一戳,把人戳得小脑袋往后仰了仰,语气凶巴巴的:
“不准哭!”
她有些烦躁地把脸撇向一边,强调道:
“我从来不救人,我只杀人。”
小女孩却半点没怕,反而眼睛亮了亮,急忙软声接道:“我爹就在坏人手里!姐姐你去把坏人都杀光,好不好?姐姐好厉害的……”
祝听汐猛地回头瞪她,这小孩是把她当傻子哄了?!
正想开口教训,身旁却传来一声极轻的笑。
祝听汐和小女孩同时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祝听汐眼睛瞬间眯起,危险地盯着谢迟:“很好笑?”
谢迟却觉得,这位大小姐哪是真的喜怒无常,连个不谙世事的小娃娃,都懵懂地摸准了她那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他垂眸敛了笑意,恭声道:“小墨不敢。只是小姑娘的话,句句恳切,小墨亦深以为然,小姐确实厉害非凡。”
祝听汐的目光在谢迟平静的脸和小女孩写满“真诚”的眼睛之间来回扫了一圈。
一个小娃娃的话或许是为了讨巧,但两个人都这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