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生刚走到家门口,见烟囱里飘着炊烟,便推开院门喊了一声:“娘!”
赵母闻声从灶房探出身,手里拿着锅铲,在围裙上擦了擦:“二娃回来了?正好,饭快得了。”
赵春生朝灶房瞥了一眼:“怎地就您一人在忙活?大嫂呢?”
话音未落,东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大嫂翠兰扭着微胖的身子走出来,身后跟着他那精瘦寡言的大哥赵秋实。
“哟,二弟回来啦!”翠兰嗓门敞亮,一双眼睛却像钩子似的,直往赵春生手里拎的油纸包上瞟,“我方才在屋里跟你大哥盘算开春的种子哩,听见动静就赶紧出来了。”
她嘴上说着,脚步已不自觉往前凑,目光紧紧黏在那包东西上,脸上堆起热络的笑:“这提的什么稀罕物?瞧着怪体面的。”
赵春生只淡淡叫了声“大哥”,便将手里的东西往身后稍掩了掩,对赵母道:“娘,您先忙着,我去看看岁安。”
“去吧,她躺着呢。”赵母应道。
翠兰眼看着赵春生拎着东西径直朝小妹屋里去,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撇了撇嘴,不大情愿地挪步往灶房去了,嘴里还低声嘟囔着:“丫头片子,也值当这般惦记……”
赵岁安早在窗边瞧见了二哥进院,眼见着大嫂在那头吃了瘪,她心里头别提多痛快了。
“二哥,快进来!”她压着嗓子,欢快地招手。
赵春生掀帘进屋,将手里的油纸包往炕沿一搁,笑道:“我看你是想它了。”
赵岁安嘿嘿一笑,也不辩驳,忙不迭地打开油纸,捏起一块点心就塞进嘴里,两腮撑得鼓鼓的。
“慢些吃,又没人同你抢,”赵春生在一旁坐下,“记得给虎子留些。”
“知道啦,”赵岁安含糊地应着,小心地掰了半块下来,用油纸仔细盖好。
赵春生看着她贪吃的模样,叹了口气:“你说你,若是不贪玩下河,如今也不至于躺在这里,还能帮娘搭把手。”
赵岁安咽下嘴里的点心,小声嘟囔:“大嫂不也闲着?每回娘从地里回来,她就躲回屋去了,灶台前的活儿一点也不沾。”
赵春生见她年纪尚小,有些道理不便明说,只道:“家里就这般大。大哥成了家,他们夫妻想说些体己话也是常情。”
“要我说,就该分家。”赵岁安鼓起脸颊,“让大哥他们搬出去单过,我和爹娘住一块儿。”
“胡闹!”赵春生脸色一沉,“这种话也是能浑说的?传出去旁人还以为我们赵家不和。你好好歇着,我出去了。”
他起身掀帘而出,眉头微蹙。
小妹天真烂漫,哪里懂得,大嫂那般精明计较,若真提分家,怕是更要闹得鸡犬不宁。
赵春生没往灶房凑,两个女人在里头忙活已然转不开身。
他是闲不住的,回来总是要帮着做事。
他先是仔细检查了各屋门轴,将松动的修整妥帖,又利落地将院里晾晒的谷子重新翻搅一遍。
“吃饭了。”
赵母与大嫂端着饭菜从灶房出来,摆上桌。
这时,赵老汉才领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娃不紧不慢地从外头踱步进来。
“爹。”赵春生唤了一声。
赵老汉在门口跺了跺布鞋上的泥土,算是应了。
方才还蹦跳着的虎子,一瞧见赵春生,立刻缩了脖子,变得规规矩矩,小声喊道:“二叔。”
一家人围坐着吃饭,席间只闻碗筷轻响。
赵春生埋头快速扒着米饭,筷子精准地夹走了碗里最后一块肉。
翠兰看在眼里,嘴角撇了撇,到底没作声。
“大哥,明儿个你去趟镇上,”赵春生咽下饭,开口道,“到刘记肉铺取两斤肉。”
赵秋实还没应声,一旁的翠兰眼睛先亮了:“可得给钱?”
“怎么?”赵春生挑眉,“大嫂想替大哥跑这趟?”
翠兰心思活络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