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流转,一晃便过了十来日。
祝听汐仔细数过藏在炕席下的铜钱,已攒下将近一百五十文。
数目虽不算多,却足以让她在买粮度日之余,不必再为明日的嚼谷揪心。
“阿姐,我们动身吧。”
祝听汐端详着弟弟。
小脸总算圆润了些,只是身量还未见抽条。
“好。”
她将洗净的衣物仔细包好背在肩上,又提起那袋沉甸甸的金银元宝。
祝闻溪抢着要分担,最终却只分到个小包袱和挂在身上的水葫芦。
他撅起嘴,很是不满:“阿姐,这也太轻了。”
祝听汐替他理了理衣领,温声笑道:“等你再多吃饭,长得再壮实些,阿姐一定让你多背些。”
二人先到了纸马店。
掌柜的验过元宝,笑着打趣:“你们姐弟手脚是越来越利落了。”
“劳烦掌柜的,这次多给我们五斤金银纸。”
“还是老规矩,拿去用便是,押金不必了。”
相处久了,祝听汐与掌柜说话也自然许多:“快到中元节了,想给先人多准备些。”
掌柜闻言,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滞。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总是独自来去的姑娘,又看了看她身旁半大的孩子,心下顿时了然。
原来这户人家,就剩这双姐弟了。
他默默将秤杆又往前推了推,语气温和了许多:“既是熟客了,这回算便宜些。”
从纸马店出来,姐弟俩转道右街去交洗衣物。
王管事拎起那几件绸缎衣裳,对着光仔细检视有无勾丝破损,又翻了翻余下的粗布衣衫,这回重点看的是污渍是否洗净。
“祝家妹子,”他拎起一件细布长衫的袖口,“这汗渍、酒渍,你洗得总比旁人透亮。可是有什么独门诀窍?”
祝听汐浅浅一笑:“无非是……多费些工夫揉搓罢了。”
王管事瞥她一眼,心下啐道:小丫头片子,口风倒紧。
瞧着她年岁不大,没想到是个心里有主意的,这赚钱的门道竟套不出来。
他话头一转,堆起笑脸:“哦,对了,不知赵捕头何时得闲来镇上?我也好备下薄酒,请他老人家赏光。”
祝听汐心知肚明,王管事待她客气,全因赵春生的面子。
他三不五时便要探问她和赵春生的关系远近。
“春生哥在县衙公务繁忙,”她声音依旧轻柔,话却接得稳当,“待他下次归家,我一定将王管事的挂念带到。”
王管事呵呵一笑,不再深究。
他记得这姑娘头回来时,连句整话都说不利索,声细如蚊。
如今虽还是那般温吞性子,话音却清亮了不少,应对也渐显章法。
近来更是发觉她行事越发圆融,倒颇有几分赵捕头的影子,只是没那人那么贼。
祝听汐清点着接下来要浆洗的衣物,这回绸缎料子的只剩三件,余下四件皆是粗布,比上次少了两件。
王管事瞧她蹙眉,慢悠悠笑道:“妹子,不是哥不把好活计给你。实在是绸缎衣裳就这些,若全分了你,旁人便没得赚了。”
祝听汐唇角微动,心下暗叹: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
“王管事说得是。”她低声应道。
王管事掂了掂手里的铜钱,终是提点了一句:“你若能像清理污渍那般,琢磨出些与众不同的巧宗儿,让那些穿绸缎的主顾觉着非你不可,他们自会寻上门来。”
穿粗布衣裳的只求干净,汗渍油污自己搓洗不净才送来。
而绸缎衣裳本就不易脏,那些老爷太太在意的,早就不单是“干净”二字了。
正因祝听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凡经她手的衣裳都格外清爽板正,已有几位主顾宁愿多出一文钱,指名要她浆洗。
这钱,自然落入了王管事的私囊。
祝听汐沉吟片刻:“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