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佳善上回见火车的时候，那火车还要烧煤，黑皮的。有些买不起票的人，会扒着窗户爬到火车上面去趴着。
她在东北那时候，东北都还没打仗。
那黑土地养出来的稻谷能把枝子压低，关中只有南河那边的地好，但也好不过那黑土地。
冬季里，那大江里都结冰，拿着那锥子把冰层刨开，从里面下网，拉出来的鱼熬出来的汤都是奶白的，又香又醇。还有那山里跑得，最好抓的就是狍子了，都叫人家傻狍子，挨了一棒槌在原地等着，待会它就会自个返回来。
那狍子皮能做小袄，肉吧，倒是一般。
野鸡也不行。
山里常有虎豹豺狼，还有熊瞎子。
等到了采参的季节，山里还有蘑菇，她想一口榛蘑想了好久。
可惜。
后来就乱起来了。
老太太头回说起来家里以外的事儿，她是长辈，就连沈衍礼的教授都敬她几分，一老一中，时不时聊起来，包厢里倒是一片祥和。
这条铁路好早之前修的，直达东北。叫帝奉铁路。
全程也就将近一天的时间。
宋娇娇听着奶奶说的那些，觉得这东北约莫跟宋家村也差不了多少，有山有水。可到了之后才发现，并非如此。
这边的山高且大，起伏连绵。
江宽却不像海，远远望过去是静的，风吹时也只是荡着一点涟漪。
正是快到收麦的时候，那平原上长满了金黄的麦穗，一眼望不到边。
隔壁包厢睡了一上午的小姑娘醒了，正望着窗外哇哇的叫，问她娘是不是要到家了。那边的夫人操着本地的口音：“是呗。闺女你记住昂，这过了山海关，那就是咱家。”
不知道几个人又说了些什么，那小姑娘唱起了歌，歌声带着稚嫩的童音：“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宋娇娇听到哽咽的声音，回头瞧见奶奶捏着她绣着花的紫帕子擦眼泪，瞧见众人看过来，自顾自到：“风吹眼睛里了。”
【看到那两句歌词的时候，浑身一震，脑海里自动播放】
【这是啥歌？】
【！！！】
【你来我们国家有什么目的？？？！】
【现在根本听不了小孩唱歌，有种被净化的感觉】
【到年纪了】
【南宫问雅，摸谁谁傻】
【真好啊，虽然隔着书，但想想这个画面，就感觉真的很幸福】
虽然这一路上看着是地广人稀，到了东北才知道，这边是真繁华。夜里，这边的大楼还有霓虹灯，甚至街上还有歌厅、舞厅呢。这些东西在帝都都没有。
这里的风格跟浙省、帝都截然不同，更像是西式建筑，白房子。还有很高的钟楼。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是清晨。
第一缕光照在钟楼上，还有灰白色的鸽子飞起。
马佳善老太太的轴劲儿又上来了，到了地方说什么也不让沈衍礼背，教授这一路上都没怎么睡，主要是在火车上睡不踏实。今天就打算在城里休整休整，等明天再坐大巴车。
找了个招待所。
老太太走过去就累了，许是见不着熟悉的建筑，对这城里也兴致缺缺，准备去休息。
宋娇娇看向她老公。
沈衍礼把行李摆好，侧了侧脸，抱臂问道：“想出去看看？”
她路上不怎么有兴致。
脚往地上一扎，忽然就跟回魂一样，看哪儿都新鲜。
“你是不是累了啊老公？”宋娇娇没回答。
沈衍礼看着她眨巴着那眼睛，含着期盼。他把箱子里的相机拿出来，挂脖子上：“不累，走，溜溜。”
“咋还带这个？”
“我看这边的建筑还挺有研究价值，拍下来研究研究。”
到了新地方，不得给媳妇留几张纪念照？
相机跟胶卷也不能白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