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刘保田趴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刚才那一脚踹得他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他想撑起身子,刚抬起头,就被疤痢眼嫌恶地一脚蹬在脸上:“碍眼的东西!”
孩子像片枯叶滚到臭水沟边,后脑勺磕在石头上,哼都没哼一声就不动了。几只野狗早蹲在不远处,垂着涎水,见没人理会,慢慢围了上去。花狗率先叼住他的裤脚,往草窠里拖,骨头摩擦地面的轻响,混着狗爪刨土的声音,像钝锯子在王小英心上拉。
“保田——!”她猛地挣脱家丁,却被一棍打在腿弯,“噗通”跪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那团小小的身子被狗群吞没,只剩只布鞋从草里露出来,很快又被拖拽着消失了。
“把这疯娘们和小的都带走!”管家捂着还在流血的眼,恶狠狠地踢向缩在草堆里的刘拴柱。孩子吓得浑身发抖,手里的烟袋锅“当啷”掉在地上,铜锅沿磕出个豁口。
王小英扑过去想抱住小儿子,却被家丁捆了双手,和刘拴柱拴在一根绳上。“娘……”刘拴柱的哭声细若蚊蚋,裤裆里的湿痕顺着裤腿往下滴,黏在脚踝的绳子上。
人贩子掂了掂手里的绳,冲管家笑:“这娘们还能生,小的养养也能卖,算你识货。”
绳套勒得王小英喉咙发紧,她回头望了眼老槐树,树影里还留着三个儿子刚才藏身处的浅坑。刘平安被拖走时的哭喊、刘保田没吃完的半块糠饼、刘拴柱攥烟袋锅的小手……像刀子一样扎进眼里。
板车再次启动,这次拖走的是她和小儿子。刘拴柱被吓得不敢哭,只是死死盯着王小英被捆住的手,那手上还留着抠挖泥土的血痕。
风卷着槐树叶,在他们身后簌簌响,像谁在低声哭。远处的野狗吃饱了,耷拉着尾巴往村外走,草窠里露出点破烂的衣角,很快被风吹起的尘土盖住,再看不出一点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