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着几个年轻老乡把松木杆架在驴车两侧当护栏,看见她们跑过来,赶紧放下手里的绳子,弯腰把栓柱抱上了车。\"坐稳了,抓牢旁边的木杆。\"他拍了拍孩子的后脑勺,转身要走时,却被王小英拉住了胳膊。她的手指触到他棉袄后背磨破的地方,里面露出打了结的芦花,被风一吹簌簌地往下掉。
\"路上有空缝两针。\"她往他手里塞了团麻线和一根粗针,针鼻儿被她用牙咬过,透着点温热,\"别灌风,伤了肺。\"
王世天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结实的牙,把针线胡乱塞进棉袄口袋,转身扛起一根断裂的木槽:\"走了!\"木槽上还沾着没干透的泥水,在他肩头晃晃悠悠。
驴车轱辘碾过结着薄冰的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老牛在沉重地喘息。王小英掀起车帘的一角回头望,鹰嘴崖的风还在卷着碎冰,那道曾涌出活水的地缝此刻隐在岩石的阴影里,像一道正在愈合的伤疤。周队长带着战士们站在崖边的防御工事旁,身影被初升的太阳拉得很长,手里的步枪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栓柱趴在车沿上,小手指着越来越远的人影数着:\"一个,两个,三个......妈妈,他们会跟上吗?\"
\"会的。\"王小英拢了拢孩子冻得发红的耳朵,指尖触到他耳后细密的绒毛。她的目光望向黑松沟的方向,那里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周队长他们有办法拖住马匪。\"风从车帘的缝隙钻进来,带着松针的清苦气息,她忽然想起王世天说过的话:根还在,水还在,人就饿不死。
正说着,身后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震得驴车都晃了晃。王小英心里一紧,赶紧回头,只见鹰嘴崖方向升起一团黄烟,土炮的轰鸣在山谷里滚来滚去,撞得耳膜嗡嗡作响。
\"是马匪开炮了!\"赶车的老乡猛地一甩鞭子,驴车跑得更快了,\"周队长他们准是在炸窄道!\"
栓柱吓得往王小英怀里缩了缩,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襟。她拍着孩子的背轻声哄着,眼睛却一直望着身后的山口。又过了约莫一袋烟的功夫,第二声炮响传来,这次的声音明显远了些,黄烟也淡了许多。
\"炸断了窄道,马匪至少得耽搁半个时辰。\"赶车老乡的声音带着点庆幸,他往嘴里塞了块冻硬的糜子面窝头,\"那道窄道是进鹰嘴崖的唯一路,炸塌了就得绕十里山路。\"
驴车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着,车轮碾过厚厚的积雪,留下两道深深的辙痕。路两旁的松树越来越密,粗壮的树干上挂着长长的冰棱,阳光透过枝桠洒下来,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偶尔有松鼠从树枝上窜过,惊得积雪簌簌往下掉。
王小英把栓柱裹得更紧了些,从怀里掏出块温热的红薯干塞进他手里。孩子的小手冻得有些僵硬,却紧紧攥着薯干,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前方:\"英子姐,黑松沟有松鼠吗?\"
\"有,还有野兔呢。\"她笑着刮了下他的小鼻子,\"等安顿下来,让大牛哥带你去套兔子。\"
正说着,前面的驴车突然停了下来。赶车的老乡勒住缰绳,侧耳听着什么,脸色渐渐变了:\"后面有动静。\"
王小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掀开车帘仔细听,风雪声里隐约传来马蹄声,还有马匪粗俗的吆喝声,越来越近。
\"是马匪绕过来了!\"前面传来李医生焦急的声音,\"快,往左边的岔路走,那条道能通到煤窑后身!\"
驴车突然调转方向,冲进旁边一条更窄的小路。车轮碾过满地的松针,发出沙沙的声响。王小英紧紧抱着栓柱,感觉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枪声,子弹呼啸着从头顶飞过,打在松树上,溅起细碎的木屑。
\"快!进前面的林子!\"赶车老乡嘶吼着甩响鞭子,驴车在雪地里狂奔,车轴发出快要散架的吱呀声。
就在这时,侧面的山坡上突然传来一阵枪响,密集得像爆豆子。王小英抬头一看
